不知不覺中,已經是立夏的節氣了,田野裡的麥子顯示出不一樣的生機。我想,如果這時候的麥子是多麼的輕柔舒展,在麥壟裡來回走上那麼幾遭,褲腿上就沾上了露水,鞋底子上光是黃色的泥巴。我喜歡去田裡聞這個清涼味兒,這個時候還沒有招來蜜蟲,也不用打農藥,聞著這個味心裡可得勁了。坐到地頭上的石頭上,也不知道誰整到這裡的,找來一根硬一點的幹樹枝子,刮搽鞋底上的黏泥,我們這裡叫庫搽庫搽。鼓搗了半天也沒碰到個熟人來,倒也覺得忽然之間心情就那麼舒暢起來。老輩子傳下來的就說這個糧食可不能糟踐,從小就知道糧食重要。大奶奶說她那個時候給生產隊裡喂牛填麥秸稈,每次牛吃完了就把槽子底上的麥粒撿起來,回到家用蒜窩子搗碎了,喂五叔,才把他養活了。有時候翻翻民國時期老照片,甚至清朝末年的照片,那個時候生產力低下,看看那個時候的人餓的真的沒有個人模樣了。這疫情鬧得我忽然關注起糧食來,記得小時候經常在地裡看著螞蟻排成隊往窩裡拉麥粒,大人們也搶著收,天越熱越是好天。那會子就尋思著可別介下雨,一下雨麥子就冒芽子就少賣老多錢。收麥子的時候西瓜下來了,看到那些瓜販子們喜笑顏開的收著麥子,總覺得有些失魂落魄的不那麼高興了。大半袋子麥子就換那麼七八個西瓜,總是吃完了就後悔了,老是覺得不值當,幾天就給吃出來了。如果不吃的話,也不會饞死了。熱氣蒸騰著,雖然人有些受不了,可是這麥子需要啊,越熱越是呼呼往上拔節,暑氣蒸騰著天空就像一口倒扣的蒸鍋,麥子變得飽滿亮黃,最後變成金黃色的,從樹上望遠處看跟畫一樣,可好看了。老輩子人說種地不叫種地,叫伺候莊稼,這個伺候有點小心翼翼的意思,還有點疼惜愛憐的表示一說伺候就知道這個人種莊稼在行,是個行家裡手。我小時候正是學習好的時候裡,爹媽說孩來俺們就是砸鍋賣鐵也供你上學,你將來可別介再面朝黃土背朝天在幹一輩子了。可是我卻是從內心深處對這個勞動沒有多麼大的排斥感。有人說你沒下過這個力沒吃過這個苦不知道里面的難處。可是我還是偷偷的去學怎麼去勞動,怎麼鋪水龍帶,怎麼搖起來拖拉機。當我開著拖拉機突突突的拉著石磨混子軋場的時候特別有成就感,就覺得怎麼說也算個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