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愛的老師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看望老師還是在端午節的前兩天。六月初的某日，手機微信提示來了訊息，開啟手機顯示是老師發來的，訊息的第一條是老師發過來的轉賬紅包，金額為500元；第二條訊息“祝小濤，端午節快樂！”。端著手機呆滯了許久，竟無語凝噎，內心湧動著一股暖流，還有一絲隱隱的歉疚，總之，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表述的師徒之間情愫。
第一個閃念就是老師想自己了，他用這樣一種特殊的方式暗示他的學生，他很期待自己的學生能夠恰如其分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可以陪他聊聊天、說說話。老師一生教過的學生也不下成百上千，能獲得如此“殊榮”的確十分榮幸。不日，買了一個西瓜和一籃子雞蛋去看望老師。在去往老師家的門洞裡還偶遇了同去他家裡的另一位教過自己的老師，有時自己也稱他為尹叔叔，他騎著一輛腳踏三輪車，走起路來也不是十分靈便了，短暫的寒暄後，我倆接踵進入小區。一年裡除了節假日之外，也偶爾在平常的日子裡去看望一下老師，就像兒時或者年少時去他家裡竄門溜達一樣，順便聊一些時政、生活瑣事。老師的愛人（我稱為嬸嬸）為師徒二人開了門，非常熱情、客氣地將我們讓到老師所在的臥室。以前身體好一些的時候，他是坐在沙發上的，我則坐在椅子上，面對面地與老師聊天。今天老師仍像往常一樣雙腿伸直，雙腳分向兩邊，雙手撐在床面上，背部輕輕地依靠在身後落起的被褥上，不時把用力咳出的痰液吐在報紙上，在手上摺疊幾下隨意地甩在床邊角落裡。前一段時間老師剛剛住過院，回到家中也就半月餘，因排尿困難，身上還掛著尿袋。見到我師徒二人，老師並沒有顯得想象中的那樣高興，也許是病痛纏身、身體不適，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不過見到他曾經的同事兼兄弟以及想念的學生，心裡自然還是頗有幾分欣慰吧？就和往常一樣，師徒三人一邊吃著嬸嬸遞過來的西瓜，一邊漫無邊際的閒聊，間或和自己瞭解一下他們所關心的縣情、軼事。
公元2021年8月15日再去看望老師。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是許多中國人都難以忘記的，生活在我腳下這片黑土地上的東北人，是被日本侵略者壓迫時間最長，傷害最大的。經過中國人民十四年浴血奮戰和不屈不撓的鬥爭，終於推翻了日本帝國主義。看望老師並沒有故意選擇這樣一個日子，不過巧合而已，只是希望所有中國人都不要忘記那一段屈辱的歷史，勿忘國恥，避免重蹈覆轍！也希望所有莘莘學子在工作忙碌之餘，別忘記抽時間去看望一下自己的老師，無論你的老師風華正茂，亦或你的老師已至耄耋，他們亦需要一份真摯的情感回饋。不能忘本啊同學們！因為沒有他們的存在，或許你我至今仍愚昧無知。
其實很早就想去看望老師了，上次見到老師的身體已大不如從前，一直很是掛牽。人到中年，一來未能高官得坐，二來未能駿馬得騎，工作生涯也將在不足十年裡慢慢宣告結束，整日仍在默默無聞的埋頭“拉車”，曾經在身後的年輕後輩也已經不知不覺地從身邊超越，內心時常掠過一種悵惘和失落。總覺得人生未能取得耀眼的成績，不免在老師面前頗感內疚與遺憾，這或多或少地成為未能經常探望老師的一種藉口和理由吧？
臨近傍晚，老師問自己吃飯了沒有？讓你嬸給你點幾個菜，在這裡吃晚飯，嬸嬸也熱情相讓。想必老師和嬸嬸應該是兩頓飯，此時已經用過下午飯，一來怕給二老添麻煩，二來此情此景也無法下嚥，便謊稱自己吃過晚飯了。為了免得與老師說話太多，影響他休息，便適可而止地終結了與老師的對話，並轉身告辭。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年近八旬的老師為了教育事業，默默耕耘一生，收穫“桃李滿天”，而此時卻病魔纏身，身體和精神上的苦痛無人可以替代，心裡不免有些難過與酸楚。遙想當年在三尺講臺上意氣風發的老師，今天已經暮年老矣。雖然生老病死乃自然規律，但見到自己親愛的老師被無情的歲月所累，內心卻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回首三十多年前， 1984年自己初中畢業了，還算比較順利地升入了高中。這時我與老師有了近距離接觸和交集，因為他教授我們高中物理，學生們都稱他為李老師，老師們則稱他百川，而生活中我大多稱他為李叔，因為老師也曾是父母的同學這一緣故。八十年代初，改革的春風雖然已經吹遍祖國的山川大地，但偏於一偶我所在的小鎮卻很難感受到春天般的氣息。人們眼中的世界幾乎就是這個鎮物理面積那麼大，對於大學，對於城市，對於世界幾乎感知無多。大多如我般的學生似乎整日在混沌中度過自己的學習生活，再者便是為了暫時逃避家庭的繁重勞動吧？所學的知識也僅僅限於書本當中枯燥、乏味的內容。即便是老師們的眼界也僅僅限於他們幾十年的生活閱歷那麼寬泛，因為那個時候沒有5G，沒有網際網路、沒有移動通訊，沒有電腦，電視也才剛剛走入農村比較富裕的家庭，人們眼中的世界也比鎮上的天空所大無幾。很多家庭都還掙扎在溫飽線上，大人們的理想也不過是能過上食能果腹，衣能遮體，頂多達到一個萬元戶那樣的宏大目標。對於沒有多少見識和理想的一般學生來講，他的學習動力、學習目標可想而知該是多麼的漫無目的。好在總有些老師是聰慧的，或者是睿智的，他們具有一般老師所無法比擬的眼界和格局，他們對未來有一個比較科學的想象和探知，他們真正能夠理解知識改變命運的不二道理，李老師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也許源於他是物理老師吧，可以透過現象看見事物的本質，可以透過科學實驗驗證真理的存在。他的講課方式也是獨特的，他喜歡爭辯，也喜歡同學們去質疑，他講課時更像是一位大學的老師。在他的教師生涯中，他不僅桃李滿天下，同時他也有幸結識了一些有過見識的，受過高等教育的，具有優秀道德品質的，因“右派”或者什麼政治罪名被下放到農村的高階知識分子。也許對於一名在鄉村土生土長的教師來講，這無疑可算是遇到了良師益友或者知己。但他也不迷信誰，依然故我的去堅持己見，敢於去挑戰所謂的學術權威。
老師對我的注意也許是源於我是他同學的孩子吧，具體我也不得知，也未曾問過他，只是源於我的猜測。因為那時的自己學習並不突出，其他也表現平平，沒有什麼比較拔尖的成績，自然很難得到老師們的賞識。但那時的自己感覺還是與其他的孩子有所不同吧，性格拘謹害羞，但又有一種不忿和倔強，也不太善於言語表達、交流與溝通，但內心卻體現著其他孩子所沒有的青春萌動，對新鮮事物的無比好奇，對英雄主義和英雄人物的崇拜，對於公平正義的執著堅持，也樂於幫助別人。這所有的一切，也許都來源於從小就喜歡看電影的緣故吧？曾想，如果不是生活在農村，是不是可以有機會去做一名電影演員。
高中三年稀裡糊塗地就畢業了，憑當時的高考成績自然是名落孫山，當時的那種苦悶至今想想都十分的沉重，因為前途渺茫。家中的繁重生產勞動和家庭氛圍已經壓得自己喘不過氣起來，不是不願意和父母一起生產勞動，改變家庭命運。而是自八十年代初以來，松花江連年洪水氾濫，江灣地幾乎顆粒無收，每一年到頭，除了吃穿用之外，家裡幾乎沒有剩餘，平日裡媽媽養豬、種菜來換一些零用錢，非常之辛苦，我的大部分業餘時間也是來幫襯家裡的勞動。另外家裡也缺少那種溫馨和諧的氣氛，從小就生活在提心吊膽當中。用任何方式來逃離家庭，幾乎成了我唯一的願望，哪怕去死。
在眾人的說服和幫助下，家裡在經濟比較拮据的情況下，還是比較慷慨地給了我補習一年的學習機會。然而從農村到縣城一中進行補習，因為基礎差，底子薄，更因為沒有十分地刻苦與努力，高考很難取得一個良好的成績，幾乎再次陷入絕境。這一次真的是到懸崖邊上了，也不可能與父母爭取第二次的補習機會。那種對未來的恐懼和茫然幾乎從未有過，常常用繁重的體力勞動來麻痺自己，一旦靜下心來，那種莫名的害怕與擔憂就躍上心頭。這樣的情緒至今都沒有與父母兄弟姐妹們吐露過一個字，唯一就是到老師那裡去尋找一些慰藉。
在勞動之餘常常跑到老師家裡去，傾聽老師的尊尊教誨，透過老師的閱歷和眼界去感知外面和未來的世界，就好像“五四”青年傾聽來自於革命者的聲音，老師的家裡就彷彿是“農民運動講習所”，那裡不僅有戰鬥的號角，亦有對於未來的企盼與憧憬，更有彌足珍貴的安慰與溫馨。那裡沒有責罵、沒有埋怨、沒有異樣的眼光審視自己。有的只是師徒般的語重心長，有的只是長輩般的理解與寬諒，有的是師長般的鼓勵與希望。
一天傍晚，一家人正在默默地吃著晚飯，李老師和尹老師來到家中。就自己的前途和命運與父母，著重是與父親進行了長時間對話，語重心長的希望父母可以給自己繼續讀書學習的機會，以期改變自己和家庭的未來與命運。或許因為家裡老人都曾是那個時代少有的具有一定文化的農民吧，還是不太情願地聽從了二位老師的建議和意見，使得自費讀取了省城的一所大學。
二年的省城大學學習生活，可以說自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地努力學習，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最後以比較優異的成績畢業。二年的大學生活雖然很短暫，卻很充實和多彩，對於自己的一生來講意義非凡。因為沒有老師的苦口婆心去做家人的思想工作，自己很有可能就沒有這次學習機會，如果沒有這次學習機會，很難去想象會是怎樣的生活經歷，更談不上開闊了眼界，增長了知識，豐富了閱歷，還擁有了一份所謂的“鐵飯碗”工作。是老師在自己人生至暗時刻，為自己點亮了一盞明燈，指明瞭方向，是老師給了一個改變和改造自己的機緣，才有了一個和過去完全脫胎換骨的自己。在人生最為關鍵的十字路口，是老師給了一個引領，是老師將自己扶上馬又送了一程。是老師在我們最迷茫的時候，指點了迷津，給了一條出路。老師不僅教授了我們知識和文化，也用身體力行彰顯了為師之道。不僅是我，還有許許多多的普通學生都受益匪淺，在老師辛勤的哺育下，有的成為翹楚、有的成為普通建設者、有的成為和老師一樣的人民教師。
人的一生只要進過學校的大門，至少有幾位至十幾位老師教過自己，如果讀了大學，甚至是讀了研究生、博士，恐怕教過你的老師不下幾十位之多。在自己十四年的求學經歷中，教授過自己知識的老師恐怕也有三十幾位吧。是他們用一點一滴的智慧和辛勤汗水，哺育了今天的自己。如果沒有他們傳道授業解惑，也許自己至今還懵懂無知、混沌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雖然現在也並沒有弄清這個世界。但他們畢竟教會了我謀生之本領，為我樹立了正確之價值觀念。陶冶了我的情操，啟迪了我的靈魂，慰藉了我的心靈。對於所有教過自己的老師，我都充滿了無限之崇敬、感激、感恩之情！今生今世雖無以回報，但我無愧於做你們的學生！
師恩難忘，難忘恩師。受人點水之恩，卻無以湧泉相報！雖然大多數學生都沒有頂天立地的偉業，但是老師們的教化足以使他們大多都成為自食其力、擔負起家庭和社會責任的公民，共和國的大廈裡皆是老師們築起的基石，無論是任何社會，作為教師都功德無量。在第三十七個教師節來臨之際，請允許一位普通的學生，透過他樸實無華的文字，向所有的老師們道一聲：老師您辛苦了，教師節快樂！
將我兒時的這首心中的歌，再次為您唱響！
老師啊，親愛的老師，我們為您唱讚歌。
您心中燃燒著一團火，溫暖著我們的心窩。
晨曦裡您走進教室，為我們耐心補課。
放學後，您去家訪，不辭辛勞來往奔波。
當明月高懸在太空，還見您窗前燈光閃爍。
啊、親愛的老師，啊、親愛的老師，我們要為您唱讚歌。
老師啊，親愛的老師，我們為您唱讚歌。
您把那革命的火種，在我們心靈裡傳播。
您用那滿腔的熱血，育紅了祖國的花朵。
講臺上您牢記著黨的期望人民的重託。
喜望桃李滿天下，結出了累累碩果。
啊、親愛的老師，啊、親愛的老師，我們要為您唱讚歌。
2021年8月26日於通河 jt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