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鈴專欄】因為不容易，所以才有趣原創作者|楓樵
一位剛剛碩士畢業的朋友，因為沒搶到省提名配額而心生沮喪：“看來我也只能找工作湊經驗了。” 我安慰道：“凡事都有一個過程，如果輕而易舉就成功了，那多沒意思呀。”
01.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有人說，做難的事情，生活會越來越容易，做容易的事，生活會越來越難。
就像現在，我倚在書桌上，悠閒地等待滋滋作響的印表機吐出幾份墨跡清晰的檔案。對我來說，列印是點幾下滑鼠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可僅僅數月之前，事情還遠非如此。
為了趕在節假日前投出一份簡歷，我曾徒步幾公里，只為了找到一家營業中的文印店。
當店主說文件打不開的時候，我不由捏了一把汗，又暗自慶幸：幸好我備份了。
試了幾次之後，簡歷終於打開了，此時店主卻好心地提醒我：“你的word頁邊距太小了，有些字可能在紙上顯示不出來。”
“那……能麻煩您幫我調一下格式嗎？”
出乎我的意料，這個花甲之年的老人無奈地聳聳肩：“非常抱歉，這是你自己的責任，請回去調好格式再過來吧。”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請……請問我能借用您的電腦自己調一下格式嗎？”
老人皺紋間的遺憾並沒有減少，他撇了撇嘴脣：“你知道，現在疫情期間，我們店裡是不允許客人碰電腦的。”
我愕然地佇立了好幾秒鐘：明明是隻要動一動手指就能解決的問題，難道生意就擺在眼前也不做嗎？我走了好幾公里才找到這家店，再來回一趟整個商場都關門了，明天又是國慶節，讓我上哪列印去……但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我又咽了回去：我見識過西方人的熱心，也同樣領教過他們的死板。這個社會裡，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責任和權利，他們畫地為牢，不越俎代庖，也不允許別人侵犯秋毫。
我默默收好行動硬碟，背起揹包，卻徑直朝著與自己家反向的站臺走去。
當我拎著一臺印表機風風火火回到家時，天色已晚。
我購買的印表機輕盈小巧，店員言之鑿鑿地向我保證，這款印表機備受學生一族的青睞，便捷好用。
但是很快，我“徹底解決問題”的雄心就被安裝印表機的無力感磨滅了。
此前沒有多少器械組裝經驗的我，在這藍白相間的小傢伙面前努力靜下心來，按照說明書上的流程一步一步執行，但是最後一關總是被卡住，任由我按遍所有按鈕，印表機巋然不動。
我費盡周折，在網上翻遍了視訊教程，還向工程專業的朋友求教，但都無濟於事。
可笑的是，當我趕到商店辦理退貨手續時，客服人員說，我已經是本月第三個因為無法安裝這種印表機而退貨的顧客了。
我重新選購了一臺造型老舊的經典款印表機，價格比學生款的更為低廉，外形笨重的它看上去憨實可靠，讓人產生一種莫名的期許和信任。
為了保險起見，我臨走前特意向店員確認組裝方法，可是他們有板有眼地回答：“抱歉，組裝是您自己的責任，我們只是負責銷售，如果您確實需要的話，我們有專員上門服務，但價格是每小時XXX刀。”我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人工費竟然超過了印表機本身的價格。”
這裡的勞動力很貴，沒有次日可達的物流快遞，也沒有隨叫隨到的外賣小哥，人們幾乎凡事都親力親為。他們不僅是居民，還是機械師、粉刷匠、水管工和園丁，甚至連房子都可以自己蓋。
我懷抱著笨重的印表機再次回到家，這一次我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整整一下午的時間，汗流浹背的我，在無數次的失敗和嘗試中終於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原來印表機連線的不僅是電腦，還有另一端的無線網。
看著一行行鉛字終於有節律地躍動在白紙上，我激動得簡直像工程師目送自己親手設計的宇宙飛船昇天。
身為文科生且一貫笨手笨腳的我，能夠憑一己之力把這隻桀驁不馴的“野獸”馴服，成就感不言而喻。
02.艱難壘成的輕鬆
簡歷僅僅是第一步，求職過程中，一張像樣點的證件照可以增色不少。我最近一次拍的證件照還是幾年前花十塊錢在大學照相館裡匆匆完成的，此時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疫情再加上節假日，許多照相館都關門了。我又花了一個下午，打遍附近攝影工作室的電話，一開始都是佔線，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有一個電話接通了。對方熱情洋溢，詳盡地為我介紹各項服務，在我即將拍板預定的時候，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句善意的提示：“嗯，是這樣的，兩張職業照的價格是400刀。”
我沉默了片刻，禮貌地掛了電話。
隨後幾家店裡的收費雖然遠低於第一家，但和我的預算相比也高出不少。
我最終選定了一家價格適中、評分良好的照相館，按照約定的時間早早出發了。
接待我的是一個越南小哥，攝影耐心細緻，但修圖技術一般，最後拿到的成品效果差強人意。
最終，加上節假日等待的時間，我足足花費了好幾天的工夫才終於提交了求職申請。
但此後，每當我遇到心儀的崗位，只需拿出之前的簡歷稍作改動；面臨必要的場合，也只需翻出現成的證件照，就都能輕鬆應對。
曾經的舉步維艱換來了我日後的得心應手，而那些走過的崎嶇彎路，也都成了我和親友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03.皆是過程
我兼職期間認識了一位每天自己開車上下班的小姐姐。看她疾馳如飛，來去自如，我曾心嚮往之。但在一次談話中我得知，幾年前她初出茅廬之時，也和我們廣大學生黨一樣，每週坐公交去超市買菜，再拎著大包小包在風中長久地等車。
每個人的起點各異，花期也不盡相同，只管吸收Sunny雨露，總會等到自己花枝舒展的時刻。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皆是過程。如果一帆風順、毫無波折，便也索然無味。
艱難困苦都是生活賜予的養分。只有慘淡經營之後，才更能念及半絲半縷的來之不易，體會漸入佳境的妙趣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