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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活場景拾零

漸漸進入暑熱天氣,雨水多了起來。我們是經常下鄉到各個點上了解情況,督促輔導,幫助解決問題的,免不了要在風雨中趕路。遇上狂風驟雨,雨傘作用很小,下半身總是淋得透溼。鄉間土路,一片泥濘。特別地段更是一步三滑,很容易跌倒。憑著年青人的火氣和幹勁,對風雨和泥濘從來沒有皺過一下眉頭。只要有任務,不管風雨多大,迎著它,邁步就走,絕不猶疑。為了在雨天好走路,我進城買了一雙半高腰帶後跟的雨鞋。穿上它再走泥濘路,果然很扒滑,穩當多了。

寒假去高郵時,母親把父親穿過的一件淡土黃色雨衣找出來讓我帶走。我試了試,有點長,便放在箱底。現在打傘效果並不好,我就將雨衣翻出來試試,沒想到長短竟然差不多,我的個子長高了!欣喜之下,又把跟雨衣配套的帽子戴上。問吳懷德:“怎麼樣?”吳懷德把我從頭到腳一端詳,說:“好看。換了個人了。”我們平常穿的中山裝,寬大皺巴,這雨衣是跟西服配套的,也算洋裝,貼身,筆挺。誰穿上都會顯得精神,洋氣。但是,這雨衣是抗戰前的舊衣,看樣子不顯舊,實際上布層之間的那層膠已經老化,小雨尚可抵擋,大雨就會浸溼裡面衣衫。而且穿上它只能空手走路,若攜帶物件,還得打傘保護,所以它其實就是個樣子貨。

吳懷德也有一件雨衣,是灰綠色單面膠的軍用雨衣。也可稱之為雨披,很寛大,背上揹包都能穿。把連著雨衣的帽子拉過來套在頭上,胸前的扣子扣好,真是任你風吹雨打,身上都不會弄溼一點。當然,足下就管不著了。

又逢一次天雨出行,吳懷德忽然建議交換雨衣。原來他很羨慕我的雨衣,而我也很欣賞他的雨披。他的建議對我來說,是正中下懷。我說:“想換?”他說:“想換。”“不後悔?”“不後悔。”說罷就把雨衣換了過去。這件軍雨衣跟了我二十幾年近三十年,不知為我遮擋過多少風雨,後來雖不再用,一直沒有扔棄。直到上世紀70年代末在新房前蓋涼房時,才讓它在涼房頂上做了防水層,作了最後的貢獻。

我們住的房間只在面臨天井的一面有窗戶,夏季入伏以後非常悶熱。又因為蚊蟲多,不堪襲擾。納涼時倒也不怕,用芭蕉扇驅趕就是。若要讀書、寫材料,就只有上床躲進帳子裡才行。

有一次為了趕寫材料,不得不連夜加班。吳懷德的床較寬,就鑽進他的床裡工作。兩張方凳作桌子,一盞罩子燈照明,兩人相對盤腿而坐,寫了起來。那帳子是棉帳,冬夏通用,許多破洞用白紙糊住,透氣性很差。兩個人的體熱再加上罩子燈散熱,不多時我們均已汗流浹背。凳子上、草蓆上到處都是汗水。互相看著那狼狽相,都不禁笑了起來。乾脆,索性把汗衫褲衩都脫了,看你汗水能把我怎樣!裸體寫了一陣,這才把材料寫完。這個酷暑季節鑽在棉帳中裸體趕寫材料的場景,印象太深刻了,到現在都沒有忘記。

無論是頂風冒雨在泥濘中趕路,還是溽暑流汗在帳中趕寫材料,我們感受到的是自豪,自信,是樂趣,安慰,絕無吃苦受罪之意。

因為俱樂部工作人員兼有幹部身份,所以區裡幹部去各鄉蹲點,我也被派在薛城協助工作,經常在鄉里參加會議,分工到村裡作群眾工作,所以跟鄉幹部們很熟。鄉支部書記邢璧順與我的關係當然也很不錯,小會請老趙發言,群眾大會也“請老趙同志講話”。我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有請必講。而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尤其是在群眾大會上,更是聲情並茂,激情洋溢,往往獲得不少歡迎和鼓勵我的掌聲。

有一次縣裡召開縣、區、鄉三級幹部會議(簡稱三幹會),臨城區的幹部全部住在一所空樓房的樓上。樓上除了樓板,空無一物。沿牆根鋪了一層厚厚的稻草,大家開啟揹包挨個鋪下,就算有了鋪位。我有在棲霞山睡樓板的經驗,對此完全適應。其他幹部都是從農村滾打上來的,更是安之若素。

當時每個鄉的鄉幹部只有四個名額:鄉長、農會主任、民兵連長、會計。連副職也沒有,十足的精兵簡政。他們不拿工資,只有少許補助,人稱“半脫產”。鄉政府就是兩間平房,連牌子都沒有。陌生人找鄉政府要幾經打聽才能找到。雖然人員很少,條件簡陋,但是工作的積極性仍然很高,各項工作幹得有條有理,熱火朝天。至今想起來還是由不得對那時人們的革命幹勁和艱苦奮鬥精神讚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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