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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老家親戚聊天,聽老家親戚說這幾天好幾個人來問有沒有稻穀賣,超市的米怕買到拋光的陳米。親戚家有個小型家用打米機,買了稻穀後就直接在親戚家打米。

儲存糧食需要建糧倉,存糧會額外增加成本、消耗勞力,需要用藥水防蟲殺蟲,農民普遍不懂如何防蟲殺蟲,陳糧價格低於新糧,不好吃也不好賣,現在的農民每年打的糧食都賣掉了,只存下夠自己一年吃的存糧。種地農民的稻穀都是在曬乾後一兩個月就全賣給糧站或是收糧的公司、個體戶。農民不願意賣米,把打好的大米運到集市上賣,零散賣米太花時間了。不種地的農民還要買糧吃。

現在早已沒有人指望能靠種地養家餬口了。農村裡也沒有年輕人了,都是老人和小孩。

南方地區,很多地方農民一兩畝田,我老家村裡這邊一人才7分田,一家人就兩三畝田地,現在很多新出生的小孩沒地分。租種土地要租金,我老家一畝田一兩百塊,外地人過來租地種蔬菜,一畝田500塊。

南方地區水稻收割,請收割機收割,一畝田就要100塊,這還是平地的費用,如果是坡地,收割機要收割坡地,更費時費力費油更損耗機器,收費要130以上,人家還不一定願意去收割,他們怕上了坡地損傷了收割機就得不償失了。

農藥,化肥,耕田的小型旋耕機,還有育秧的裝置,除草的費用,施肥和打農藥的裝置,以及運送秧苗和稻穀化肥的農用車,曬稻穀的場地和裝稻穀的器具,有些人還要建在賣糧之前供臨時儲存的房子,等等,都是錢。

種地的人,是沒法出去長期打工的,只能時不時有空閒時間才出去打點零工補貼家用。在育秧插秧和收割之外,還有田間管理,雖然沒有育秧插秧收割那麼繁重,但也要花時間,你要是出去打工了,還怎麼能隨時去看看有沒有生病有沒有長草等農事?農民種地不算勞動力成本的,要是把勞動力成本計算在內,更虧死。

中國是沒有可能學美國那種大規模農業的,而且美國的大規模機械化農業生產的單產也遠低於中國的這種精耕細作的方式的單產。中國的耕地適合機械化作業的都主要在平原地區,比如華北平原、珠三角、長三角,但是這些地區恰恰都是中國的城市和人口集中區。最好的耕地都被用來建廠房,建住宅小區,建公路街道,建醫院學校,建公園和廣場,建娛樂場所。如果中國全部搞大規模機械化農業,現在的搞糧食生產的土地至少會有三分之一不適合,因為要麼成本極高,要麼就是搞不了機械化。

美國耕地面積大,城市化率高,農業人口少,機械化農業生產的效率高,適合美國。美國的耕地面積比中國多一倍,但是美國生產的農產品總量沒有中國的多。中國人多,產量大,需求量更大,只能勉強自給。

中國的農業地理更像日韓國家。日韓這樣的國家,農業的國情其實跟中國更相似,都是以水稻為主,都是平原面積佔比低,適合大規模機械化作業的平地面積少,但日韓對農業的保護不是中國能比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日本人用的是小型機械,坡地等都用來植樹造林和發展果樹經營,所以日本的森林綠化率很高。這導致日本的農業生產效率遠不如美國高,所以日本的農業沒有競爭力,完全靠政府保護。日韓國家的食品價格都很高。特朗普對日本和韓國都一再施壓要求開放農產品進口,放開對美國的農產品的進口限制。

農業屬於基礎性產業,天然弱勢。日本國家立法規定農民收入不能低於國民平均收入。韓國也非常注重對本國農業的保護。即使是在美國,美國的農場主們,他們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上也都是來自於政府補貼。

在中國,以前農村種地有補貼,按田地面積給,一畝地一年一二十塊錢的政府補貼。後來政府為了推進土地流轉集中經營,對普通農戶的補貼取消了,改為只補貼種糧大戶,普通農戶只種幾畝或十幾畝地,喪失了領取補貼的資格,而且現在領取補貼需要政府部門稽核透過才有資格,這裡面水很深,貓膩極多。

在2000年前,農民還要面臨各種稅費的沉重負擔。那時候有三座大山,徵糧(後來改叫農業稅),購糧(每家每戶攤派名額數量,強迫農民虧錢賣糧,實際結果是農民被迫賣給糧站的糧食都沒有得到錢,以各種名義剋扣了),鄉統籌和村提留(實際上就是人頭稅),就是發公家人工資的,老師工資也全在裡面。修水利要找農民攤派出錢的,修學校要出錢,縣鄉修路也要找農民攤派,只要政府搞建設需要錢,就找農民攤派。那時農民都羨慕城鎮戶口,主要原因是可以避免繁重的稅費和攤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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