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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體時山旱地裡的收成雖然不高,但使用的肥料全部是農家有機肥,主要由人糞尿、羊板糞、廄肥、堆肥、草木灰、炕灰(燒土)、老牆土、老房土、野灰等。

七十年代初來乍到的加拿大鉀肥,一時間成為了莊稼人眼中的稀罕物,拋灑到土地裡收成明顯增加,人們還意識不到無機肥對土地和人體有何傷害。

生產隊給每個家庭按人口攤派有肥料任務,任務肥有兩種,乾土肥(堆肥、炕灰)和人糞尿,堆肥主要是從豬圈裡起出來的土肥,裡面含有豬屎尿。人糞尿的肥力效果最好,但也被聰明的人們倒進了肟水(洗鍋水之類)。

乾肥丈量,以方記數,人糞尿計擔(一擔兩桶),年底決算時核算成工分。

人皆自私,完給集體的任務,乾肥多為土,黃土搬家,人糞尿缸裡多含肟水,這是吃大鍋飯催生出的造假現象。論體力,往地裡背土肥、拉土肥花的力氣多。論肥力,人糞尿肟出來的肥料肥力好,長出來的莊稼一看就是兩個樣。

二十世紀70年代的人糞尿,是在旱廁蹲便處用水泥或玻璃做一個寬20公分、傾斜度較陡的流槽,在槽口下埋進去一口大缸,將排洩物收集在其中,每個生產隊有一名專職挑糞工,叫作“扛大糞”,負責往肟肥的地方運輸。

“扛”非“掆”,扛,用肩膀挑;掆,用手抬。不論“扛”還是“掆”,都是掏糞工的代名詞,帶有貶損涵義,如同現在的“站大腳”,泛指打短工掙錢的人。

扛大糞是髒臭活,沒人願意幹,自己聞看噁心難忍,別人看見扛大糞挑著擔子,便捂著鼻子趁早躲避。但相比其他勞動力,給扛大糞劃的是固定工分,而且比其他勞動力輕鬆,畢竟沒有太多的成果叫他一天到黑、天天去忙活。

我們塔溝的三位“扛大糞”先後是地主李平(爺爺的侄子)、地主之子李萬(我的五爸)、李選盛(平輩),他們的工作崗位在村裡,不需出遠門。

川水地上的“掆大糞”則背井離鄉搭帳篷住在縣城、省城、工礦企業、家屬院的公用廁所旁,長年累月承包守護著單位的廁所,夏天刨稀,冬日搬樁(屎尿冰柱)。

在塔溝,春、夏、秋不封凍的時間,就由“扛大糞”用兩隻鐵桶、一個馬勺,將缸裡的肥料挑到莊稼地邊上,從塄坎緩坡上剷下黃土,將肥料澆上去,再用生土覆蓋,肟制、發酵幾個月後變成上等有機肥。

挑糞工口鼻上捂著一個即像胸罩又像防毒面具的罩子,身上穿著一件橡膠雨衣,腳上穿著高筒橡膠泥靴,手上套著長筒皮手套,掂著長把勺子,肩上扛著屎尿擔子,挨家挨戶將屎尿連同鼓齉鼓齉翻滾的蛐蟮挑走。

一大缸正好是兩桶,扛大糞就在他隨身帶的小本子和主人家掛在廁所牆上的小本子上戳一個小印章,作為年底計工結賬的憑據。

選盛是個能幹人,他把土崖上挖的窯洞做成了廚房,崖壁上鑲嵌著排煙系統,鍋頭案板佈局合理,炊具擺設順眼整潔。改革開放後到川裡開鋪子做花圈,妻子是柳樹莊的家西番家,姑娘師範畢業當老師,兒子在村子裡務勞承包地。

他的祖輩也是有故事的人,奶奶性子急,在山上擋羊的時候,與搭檔拌了幾句嘴,用手扒開肚子把腸子拿出來擺弄,把搭檔嚇得半死。他的父親兄弟三個,一個比一個硬氣。他兄弟姐妹五個,工農商學兵,命運各不同,但相比其他鄉親們,見面禮貌,說話客氣,好成分的家庭成員不全是呲牙咧嘴、咬牙絆砍的人,走出去見世面後,更懂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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