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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後,農戶的晚稻已經收割進倉了,油茶也紛紛從山上撿拾入戶待開榨了,一年的農活全部被收撿著,成了一包包休養生息的“種子”,待年後開春再新生迸發。雖然農事被打了包冬了眠,煙火卻像水壺裡的熱水,忙得“咕嘟咕嘟”不停地喘著大氣。

永豐農村有個習慣:立冬之後,才可曬制臘味。立冬之前的氣溫還比較高,製出來的臘味,容易發臭,生蟲,不易儲存。這跟舊時條件有關,沒有冰箱,只能應時節的氣溫。現在,家家有了冰箱方便多了,隨想隨做,立等可吃。但是,永豐很多農村地方仍然保持了在立冬之後熏製臘味的習慣。所以,在鄉下,立冬節氣剛過,農戶們一個個都成了制臘高手,揮刀,切割,醃製,晾曬,最後,攏起一堆堆混著臘味的煙火,在和著肉香、木籽殼香,還有天南地北的談笑中熏製一道道美味的年餚。

制永豐臘肉,需先選取新鮮的豬肉,切成約3斤左右一刀的肉條,太厚怕燻曬不透,太薄容易成柴。然後,用竹片燃火燒掉皮上的毛,清理乾淨後,均勻地抹上鹽,比例為:1斤肉,2兩鹽,放入罈子。一週左右,罈子底下可見大量醃製的鹽水滲出。此時從罈子裡提出,在醃製好的豬肉一頭摳個小洞,用棕樹葉搓成繩狀,從洞中穿過,掛在竹竿上晾曬,就像農戶家平常曬辣椒幹一樣,一排排,一串串,紅紅黃黃地曬滿了整道牆,一不小心就成為農村曬冬的一個特色。不少上了些年紀的農家人仍舊忍不住回憶:舊時候,能掛出這麼多的臘味的,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現在這樣的大戶人家比比皆是。那時候,大多數人家,能有個一兩刀臘肉,就已經是奢望了。這難得的臘肉,孩子們只能在有貴客來時伸上一筷子,平常只有眼巴巴、流著口水地瞧著它們掛在灶臺上,在母親“等客人來了再吃”的說辭中,把渴望燻成了一個個可望卻難企及的期待,日復一日。

待豬肉曬乾無水分後即可收回。用從野外撿回的又粗又壯的枯樹兜,再添一些早已曬乾的木籽殼,生火,那些曬乾的豬肉,頭碰著頭,肉挨著肉地緊緊聚在一塊,掛在火堆之上,沐浴著木籽殼的煙熏火燎,直至燻得金黃,泛起星星點點誘人的油光。好不容易閒下來的農人們,總是不約而同地聚到已生火的人家,圍著火堆,天文地理,國家大事,家長裡短,好不熱鬧。孩子們從各家蒐羅出一些紅薯、芋頭、雞蛋、玉米等物,一古腦地扔進火堆裡,仔細用熱灰埋好,待香味飄出,顧不得滾燙上前搶著扒拉出來,鼓著腮幫子,噘著紅唇,呼啦呼啦使命地吹。性子急的,還等不及涼透就往嘴裡塞,保不齊立馬可見捂著肚子雙腳蹦著,連連嚷著燙到肚子了,燙到肚子了。

燻過之後的臘肉,再拿到大太陽底下曬至乾柴狀,這樣便於保留,然後放進罈子裡封存。罈子底部放一層石灰,石灰上鋪一層幹稻草,之後再放已燻曬好的臘肉,用塑膠紙將罈子口密封,蓋上蓋即可。什麼時候想吃了,什麼時候掀開蓋拿出來。可切成片狀,裝滿盤,直接上蒸鍋蒸,二十分鐘即熟。又或者,將臘肉作為配菜,做成扁蘿蔔炒臘肉、蒜條炒臘肉、紅辣椒炒臘肉、菜頭幹蒸臘肉等菜品。又或者,把臘肉、臘豬腳骨頭,配上農家自種的幹黃豆,裝入瓷缸,用碳火慢慢煨燜。濃郁的臘味香,燉得糯爛的黃豆,入口即化,回味無窮。

現在農戶家幾乎都建了新房,絕大多數人家都捨不得白白的牆壁被燻得烏黑,極具吃貨精神的農戶們,於是又想出了其他的法子。

古縣鎮石井村,一位劉姓老漢,剛過完七十大壽,縱橫交錯的褶皺裡,包夾著70個年輪的滄海桑田。此刻,他正端著一簸箕曬乾的油茶殼,倒入一個約一米二左右高的無蓋的大鐵桶裡,攏成一堆。鐵桶的上方,橫著幾根又粗又直的油茶枝,幾條肥瘦相間的豬肉,掛在木棍的中間部,吊在鐵桶的上方。

他說,永豐臘肉最大的特色,是用木籽殼燻烤,帶著油茶的香味,外頭的都是直接在太陽底下曬乾,缺少這份香味,根本沒法比。他們家幾個兒女都在大城市裡討生活,都愛極 了這木籽殼熏製的臘味,但是在外頭是吃不到的。每次回家,總是和小時候一樣,顧不得蒸鍋裡一個勁往上衝的熱氣,掀開蓋,直接上手,捻幾塊熱氣騰騰的臘肉,迅速塞進嘴裡,以此寬慰肚子裡鬧騰許久的饞蟲。因為工作原因,兒女們一年也難得回幾次家,但過年一定會回家一聚,過完年就又各奔東西。如今年紀大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時節,多熏製一些兒女喜歡吃的臘肉、臘腸、陰豬肝、陰鴨婆這些土味,讓他們帶到外地去嚐嚐,多少可以了了老父老母的牽掛之心。

一俟立冬,年關將近,臘味又開始滿牆掛了,鳥兒們的目光,從天南海北,不約而同地聚集起來,追尋著那道混著木籽香味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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