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是藝術嗎？」
有些人認為時裝本身是一門藝術學科，它有著獨特的歷史、精湛的工藝、行業規範與豐腴文化，它講述著我們是誰和我們想成為誰的故事。當然也有著另外一些人指責時尚的商業化與膚淺。顯然，這個問題從未有過確定答案。正如藝術與否，與美學相關，審美觀念各異，我們便以各種方式理解藝術，時尚亦是如此。
時尚是藝術嗎？除卻永無止境的爭論，回答這個問題時，Iris van Herpen 似乎會是一個完美的答案。透過使用新穎的科技，以及前所未有的工藝重新定義著高階時裝，無需爭論的是，在這位荷蘭時裝設計師十餘年的設計生涯中，早已成功地模糊了時裝與藝術之間的隱形界限。
設計「會動」的衣服Via Indie
在阿姆斯特丹中心河畔處一隅，有間建於百年前的舊奢侈品倉庫，陽光穿透了俯瞰城市水域的拱形窗戶，從巴黎撤離後，這裡成了 Iris van Herpen 的工作室。她的團隊終日專注於精密的手工藝步驟，手工刺繡、3D 鐳射切割、軟體渲染、細節點綴，再至雕刻絲網印刷的網眼…這些工藝遠遠超出了普通認知裡時裝工作室的範疇。
Iris van Herpen | Via The New Yorker
在荷蘭的湖邊小鎮，同樣遠離巴黎高階定製服裝界，則是 Iris 長大的地方，小時候的她很少能接觸到與時尚相關的事物，直至高中時發現了自己對於手工製作的熱愛，併入讀 ArtEZ 藝術學院後才命運般開啟了一條時尚之路。分別在設計師 Alexander McQueen 和 Claudy Jongstra 團隊中完成了實習工作，Iris 於 2007 年正式創立了自己的品牌。學習過舞蹈的背景恰到好處地影響著她的設計，讓她對於「動態」有著不一般的追求，對於流動性的痴迷推動著她將物理理論的視覺化應用於服裝上，或是「蝴蝶效應」，或是「混沌理論」，在 Iris 的設計裡彷彿總能看見由數百萬條線條組成的圖形和迷幻驚人的多層輪廓。
Iris van Herpen 2020 高階定製系列 | Via Iris van Herpen
Iris van Herpen 有著幾乎可以將自然界萬物幻化為服飾靈感的能力，植物脈絡、羽毛紋理、化石、魚鰭、氣泡和聲波。她善於喚醒事物自然而多樣的運動狀態。正如受到深海的啟發，Iris 在 2020 季度釋出的《Sensory Seas》系列，透過對於 Hydrozoa（水螅綱）進行研究，整個系列記錄了這種水生動物在生命中兩個不同階段，水母體和水螅體階段間的轉變。海洋生物與神經科學家 Ramóny Cajal 在 19 世紀繪製的中樞神經系統圖也成了服飾系列的微觀依據。大量歐根紗面料被分層製為三維形狀，它們就好像是在水中隨波擺動迴盪，緩緩流淌而過。就像畫家達芬奇繪製出佈滿層次的陰影，刻畫不同角度的顱腔、眼眶，那些富有美感的科學解剖圖畫一般，Iris 在運動的身體與周圍世界間，建立著精妙聯絡。
Iris van Herpen 2019 高定秀場及機械雕塑 HYPNOSIS
若說 2020 季度是取之於自然，其上一季度的高定系列則更是超越基本物理原理一般，呈現著超凡脫俗的外觀，Iris 與美國動能雕塑家 Anthony Howe 合作。 打造了機械雕塑裝置，猶如彎曲的椎骨在軸線上旋轉，它不斷地膨脹收縮，模特們穿行於機械雕塑之間，衣服也隨著風的力量而勻速轉動。秀場上的壓軸裙裝則戴上了由鋁材質、不鏽鋼和羽毛製成旋轉的翅膀。設計師創造了特殊的線條圖案，將其加熱粘合到聚酯薄膜上，並以相反的方式進行鐳射切割，正是這種極致複雜的工藝為服裝賦予著藝術化的壯觀效果。
Via Iris van Herpen
未來面料實驗室Via Iris van Herpen
Iris van Herpen 是一位將時尚、藝術與技術多學科混合的佼佼者，我們亦不難發現她的專案範圍囊括了與建築師、生物學家，甚至物理學家進行的跨界合作，她們共同進行新穎材料的開發與應用，以在時尚領域裡建立一個多學科的生態系統。
事實上，Iris 也正是首位將 3D 列印技術應用於高階時裝領域的設計師。早年間，Iris 試圖設計出能體現水花效果的服飾，透過與阿姆斯特丹設計工作室 Benthem Crouwel Architects 的合作，她將一塊透明丙烯酸加熱並重塑，加之手工製作出了名為 Splash 的連衣裙，然而當年的技術並不能完全製造出透明且複雜的形狀，也未能讓 Iris 感到滿意。首次嘗試後的遺憾最終在 2011 年催生出了突破性的結晶系列。在這個系列中，展現著將液體轉變成晶體的綺麗變化，Iris 也與建築師 Daniel Widrig 合作製造了一系列引人注目的 3D 列印服裝。
Iris van Herpen 2010 及 2011 高定系列中的 3D 列印服裝
Iris 略顯激進的創新為非常規性服裝材料和技術的應用奠定了基礎，自此開始，她牢牢吸引住了整個時尚界的目光，也讓對技術進步有濃厚興趣的大眾注意到了這位擁有顯著個人風格的服裝設計師。她的成果表明著不同學科間合作的重要之處。能積極地將最新技術融入服飾設計，進而發展先鋒的製作工藝，這一切成為了 Iris 的訣竅。
Iris van Herpen 的 3D 列印服裝 | Via Iris van Herpen
若把時尚視為藝術，Iris van Herpen 的高階定製時裝則是藝術與時尚相遇的最終典範。她對於多維結構和未來派美學執著令人著迷，而當時尚與藝術緊密相連，時尚具有冒險的空間，冒險則是前行的關鍵。Iris 曾說：「我將高階時裝視為未來時尚的實驗室，在這裡，一切實驗都可以幫助我們建立一個在未來更具有意義的新服裝系統」。事實上，專注於高定設計的 Iris，對於創新面料的開發與應用已然站在了當下大規模服飾生產模式的「對立面」，高階定製服飾擁有為未來時尚業開創先河的作用，Iris 則希望她利用新技術開發出的可持續性紡織品和生產工藝，為時尚行業帶來按需生產並更有可能性的未來。
Via Iris van Herpen
可以說 Iris van Herpen 的作品幾乎都是面向未來的，這些在當下並不實穿的服飾中，蘊含著新的技術，它們為時尚提供了重塑行業的絕佳範例，Iris van Herpen在應用尖端技術的同時，她的系列仍極大受到自然元素的啟發。因為她也始終堅信源於自然的非凡智慧、複雜性與美感，並從中尋找真正的答案。時至今日，Iris van Herpen 的設計，在非傳統材料、多學科協作以及最新科技應用中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最終成為了時尚變革中不可忽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