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和2022春拍“歡喜·古代佛像專場”將呈現接近70件精美佛像，當中既有小巧精緻的作品，亦有體量龐大之作。本期專門為佛像文化愛好者與佛像藏家帶來一件木雕娑竭龍王像。

尤其值得留意的是，本尊龍王像體內裝藏崇寧重寶2枚、崇寧通寶3枚、沉香6塊計12克、絲織五臟六腑200克以及不同年代的經書10部，裝藏品種異常豐富，足見製造規格非常高，極可能出自皇家寺院。

本場木雕娑竭龍王體量龐大，威嚴莊重。面部肌肉凸顯、怒目圓睜，下頜及兩腮飽滿。頭戴帽冠，身穿朝服，胸前合手 而立。衣袍褶皺與袖擺曲線寫實自然，凝重中透出輕盈靈動之感。

Lot 596

明或明以前木雕娑竭羅龍王像

高：125cm

RMB: 1,200,000-1,800,000

一．娑竭羅龍王身世

娑竭羅龍王，梵名為婆伽羅或娑薛羅，意為鹹海，即大咸海中的龍王。他是古印度傳說中的八大龍王之一，蛇龍之主， 後成為佛教護法神。

龍的傳說由來已久，《禮記》載有「麟、鳳、龜、龍」四靈之說看，《左傳》記有「深山大澤，實生龍蛇」。考古發掘 的「後窪石龍」「紅山玉龍」更遠早於史書筆錄。從石器時代到唐代，龍作為靈獸備受崇拜。

巧合的是，古代印度同樣信仰龍神，但印度的龍實為神格化的蟒蛇或毒蛇。公元前 6 至 5 世紀，佛教產生，古印度人認為佛陀具有鎮服蛇之神力，遂將龍列為佛教的護法神之一。傳說釋迦牟尼誕生時，虛空中有難陀、優波難陀二龍王吐溫涼清淨水為其灌沐。《孔雀王經》《大雲經》《僧護經》等佛經，亦記載龍王具有很強大的神力，常侍佛陀左右。敦煌壁畫題記北新 1278：「天和元年（566 年），歲在辰巳十二月七日，比丘法定發願造《涅槃經》一部，上為天帝釋、四 天大王、龍王八部，軍王國主、七世父母、現在所在父母、 師僧眷屬，不及三塗地獄。一切眾生，普同此福。又願法定捨身之後，不經三塗，不經八難，不生惡國，不生邊地，不生邪見，不見惡王，不生貧窮，不生醜陋。生生世世治（值）佛， 聞法聰明。生生世世，遇善知識，所願從心。」表明北朝時， 天龍八部即已居重要地位。

佛教傳入中國後，佛教徒將印度的龍與本土的龍相融合，賦予其司掌降雨之職。對地處乾旱地區的農人，雨水意味著收成和生存。因此，唐宋之際龍王信仰誕生並迅速流行，一直延續至明清。

隋代天台智者大師依據《金光明經 功德天品》，制定《金 光明三昧懺法》，選下二十位天神，即二十諸天。到了明代， 又增入四位天神，則成了「二十四天」，包括大梵天、帝釋天、韋陀天神、娑竭龍王等。娑竭龍王的職責為守護天宮、興雲致雨、役使蛇龍決江開瀆以及保護國土和百姓。

此外龍王也被稱為「水天」，《金剛童子軌》雲：(水天) 若作罥索則為龍主仙，於諸龍中而得自在」，水天實際上就是群龍之主，因此作為龍王代表的娑竭羅龍王，實際上也具有水天的神格。

張勝溫繪《大理國梵像卷》中的娑竭海龍王

娑竭羅龍王隨佛教傳入中原後，形象多為環眼長鬚、表情嚴肅的中年帝王，與帝釋天、日天等文雅莊重的帝王迥異，山西大同善化寺造像便屬此類，可作為參考。

二．龍王體內裝藏

娑竭羅龍王體內裝藏有崇寧重寶2枚，崇寧通寶3枚，沉香6塊計12克，絲織五臟六腑共 200克，另有不同年代的經書10部，含《藥師琉璃光七佛本願功德經》《妙法蓮華經》《妙法蓮華經》《法華經》《佛說救苦經》《般若波羅蜜心經、妙法蓮花經、觀世音 菩薩普門品二經合一》《大惠靜慈妙樂天尊說靈觀妙經》《大悲咒》《佛說長壽罪陀羅尼經》《金剛經》，品種豐富，足見當初製造規格之高，極可能出自皇家寺院。

古人認為，裝藏後的佛像方可有靈，才能產生神力。塑佛像時，先在佛像背後留一空洞，由住持高僧把經卷、珠寶、五穀等放入封存，類似人體中含有五臟六腑一樣，「裝藏」之名由此得來。裝藏通常在佛像製作後進行，甚至歷經多年再由供養人完成。

佛像內常仿生五臟六腑，這種造像又被稱作「生身如來」。唐末成書的《酉陽雜俎》中，首見成都寶相寺菩薩像內具五臟的記載。始建隋代的清涼寺中，保存有佛教塑像納入內臟模型的最早實例。甚至道教的支系及其他民間宗教，現今依然保持著「裝髒」或 類似「裝髒」的儀式。

此尊娑竭羅龍王體內的裝藏

此尊娑竭羅龍王體內裝藏中的佛經

濟南市靈巖寺內千佛殿內的宋代彩塑羅漢像

濟南市靈巖寺內千佛殿內

宋代彩塑羅漢像內的絲質內臟

山東省濟南市萬德鎮境內，始建於東晉的靈巖寺千佛殿中，有40尊栩栩如生的宋代彩塑羅漢像，距今千年仍保存完好，被譽為「海內第一名塑」。上世紀 80 年代，人們維修羅漢像時，在其體內發現了一副完整的絲質「內臟」。遼代應縣木塔、瀋陽塔灣無垢淨 光塔天宮，出土一尊黃銅坐佛像，腹腔中空，內裝有銀質的心臟、肝臟和絲織品縫製的腸胃，另有銅鏡、淨石、木塊、琥珀等。

此尊娑竭羅龍王佛像內，有與上述隋唐時期以來多處重要寺院中保存的佛像一致的五臟六腑：銀質的心臟、絲質的肝臟、不同色彩絲織物縫製的腸胃。結構與真實人體無異，頂端有一小勾，用於固定在佛像內腹部中心，可見製作之用心，地位之尊貴。

參閱：郭萌：《佛教裝藏問題的研究》，《文博》，2019 年第 2 期。

瀋陽市文物管理辦公室、瀋陽市文物考古工作隊：《瀋陽塔灣無垢淨光舍利塔塔宮清理報告》，《遼海文物學刊》，1986 年第 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