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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社會財富分配,以前流行“二八定律”,大致意思是說20%的富有的人掌握全社會80%的財富,而其它80%的人持有其餘20%的社會財富。現在有人開玩笑說這“二八定律”已經過時了,如今是10%的人掌握120%的社會財富,90%的人要負擔那多出來的20%債務。

央行與各個資料公司給出的報告中,有這樣幾個事實緊密地關聯在了一起:2020年,全國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償信貸總額為854億元人民幣,10年前,這個數字是88.04億,增長10倍。現在,全國有1.75億90後,其中只有13.4%的年輕人沒有負債,而86.6%的90後都接觸過信貸產品,十個裡就有一個同時使用多個網貸工具。在父母那一代人眼中,欠錢代表著恥感和恐懼,但到了2020年,70後的人在存錢,80後的人忙著創業投資,90後欠債還債成了普通現象年輕人90後之間流傳的玩笑是:“我看你是想笑死我,然後繼承我的花唄。”

最近,一個名叫“負債者聯盟”的豆瓣小組衝上了熱搜。很多人在上面分享自己負債的經歷,這些小組裡的帖子標題都是這樣的:“負債20萬馬上還不上了”“19歲欠了兩萬多,迷茫不知道怎麼還了”,以及“26的年紀她,表面光鮮亮麗,實則負債60多萬”等等。

一個女子發問:單身27歲女,欠債46萬,徵信已經爛掉了,還能結婚嗎?她說自己已經不敢再談戀愛了,怕對方不能接受,更害怕自己會就此孤獨終老。另一個人發問:我欠網貸的錢現在已經還清了,但是我有了13條逾期記錄,我想問問怎麼樣才可以恢復徵信正常?

這些人欠債的原因多種多樣,有人因炒股欠了105萬,有人陷入了炒比特幣最終欠了60萬,欠債後的經歷卻驚人的相似:壓力重重,抑鬱自閉,甚至情變婚變,有人得了抑鬱症,開始吃各種抗抑鬱的藥物,還有人說自己是真的想去死,可擔心債務留給父母,所以連死都不敢死。

明心和很多人一樣,他的第一次借貸是從網路購物消費開始的。明心每月收入有1萬,但有時會不夠用,於是開始刷1萬塊的信用卡,分12期,每期1000來塊錢,應個急發了工資馬上還掉,後來信用額度漲到3萬,他接著繼續刷卡分期,每個月還2000多,也沒多大問題,潘多拉的魔盒一旦開啟就關不上,每月需要還款的金額不知不覺就超過了月收入。為了維護個人信用就得到其它平臺借款還舊債,債務就像雪球那樣,越滾越大,負債越多人就越焦慮,可怕的是,為了緩解焦慮,明心選擇的辦法是繼續消費。因為他需要快樂感、幸福感,明心說只有消費才能讓人不那麼痛苦,稍微好過一點。

輕易得來,代價高昂,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正在使用網貸借新還舊迴圈使用的“黑魔法”,只有等到債務突然爆掉之後,才會深刻體驗到到欠債帶來的殘酷和難堪。年初疫情的時候,銀行和借貸平臺突然縮緊,明心的借唄額度一下被降低了,從18000降到8000,最後直接關閉。以貸養貸的資金鍊,立刻就斷掉了。明心說這是她人生中最卑微、最難堪的一段日子。她一開始不願意讓父母知道,便四處求人,編了各種理由到處借錢,開口是艱難的,開口之後等待答覆的時刻也很難熬,人們要麼不回覆,要麼不想借,甚至有人趁機提出不懷好意的交易條件。最後,她選擇向家人“坦白”,家長幫她還了錢,她才算撐了過去。

在豆瓣小組裡,根據是否已經向家人“坦白”,帖子被分為兩種,一種是“未坦白”,一種是“已坦白”。小組裡有一位叫蓉兒的人發帖諮詢如何坦白。蓉兒說父母失望的表情和話語比下個月的賬單更令人恐懼,她的原生家庭教育十分嚴格,從小到大,她提出的要求,幾乎沒有被媽媽滿足過。小學時,同學們都玩輪滑,媽媽不給她買,別的孩子上藝術班,媽媽也拒絕給她報。僅僅因為買東西就欠了十幾萬網貸,這件事聽起來十分荒誕。今年年初,蓉兒實在撐不住了,試著跟媽媽說自己“欠了一萬塊錢”,沒想到媽媽焦慮到晚上睡不著覺,說“你一個女孩子幹這種事”。在那之後,媽媽隔三差五就問蓉兒欠了多少錢,讓蓉兒覺得自己在媽媽眼中像是一個有前科的罪犯,她從此再不敢提起欠貸,也沒有奢望過家裡幫自己還貸。她知道,一旦他們知道那個真實金額,“會對我巨大的失望”,“會跟我斷絕關係”。但她內心其實又期盼著有一天父母知道真相,“我真的還不上了,你說他們會幫我還嗎?”

和蓉兒一樣,張偉也同樣不敢把自己人欠債的事告訴家人,他的老家在四川達州的鄉村,從小家裡就不富裕,他知道,他家人是沒有能力幫他還債的,他欠了債只能自己還,家裡不可能幫助自己,張偉說他借的第一筆錢是讀大學時,他參加馬拉松比賽,想買一雙1200元的跑鞋,父母不同意,覺得“幾百塊的跑鞋就可以了”。最後,他用花唄買下了那雙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張偉覺得自己辜負了家人對自己的期望,“大好的未來被自己親手打碎”。

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從前債務還清也就意味著一筆勾銷從頭再來,但如今大資料已滲透進生活每個角落,每一次借款,每一次還錢,每一次逾期,都會如數紀錄在案,這債務就算還清了,各種資料還是會被各種演算法揉捏成某個指數儲存起來,在各類場景應用中體現著。有一小組成員曾經借過網貸,逾期就被起訴後強制執行,最後賣了房子還了債,除了本金之外還給了一大堆利息,儘管如此,可信用還是爛了。他起初不在意,可有一次相親,對方非要看他的信用分,他才感受到後果的嚴重性,那次相親最後不歡而散。他一直也沒搞明白,雖說他借過錢,但債已經還清了,憑什麼有人可以給他畫個像評個分,然後還連累到他相親。他多方瞭解後他知道央行的信用資料過了五年就可以恢復,但象支付寶芝麻分微信分這類被很多機構在多個場景中使用的信用分能否恢復尚不得而知。

在網際網路上,只要你想,很容易就能借到錢,各個網路平臺提供了各種各樣的網貸產品,就連美國大選的新聞下面都不斷跳動著各種網貸廣告,花唄、借唄、度小滿、白條等等等等。技術改變了網際網路金融,也改變了人的慾望,在技術的加持下,慾望之門一旦開啟,就很難關閉。

其實,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註好了價格,如果我們不是“富二代”,不是賺錢的天才,那麼在一定的年齡段裡,“貧窮”會是我們的常態。用借來的錢去消費,終究是要以更多的來償還的。我們只有不斷提高自己的判斷力和選擇能力以及賺錢的能力,讓自己可以毫不費力地就能消費起自己想要的一切,才是一個人自尊和階級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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