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小戎

12月15日董事會表決透過蔣尚義委任，12月20日，中芯國際迴應被美拉黑，僅5天的時間，120個小時，中芯國際度過了史上最難的一個寒冬。

前48小時：高層內鬥，“蔣”進“孟”出

誰都沒有料到，中芯危機是從“內鬥”開始的。

2020年12月15日，中芯國際委任前臺積電執行長蔣尚義為公司董事會副董事長、第二類執行董事及戰略委員會成員，根據合約給與其年薪67萬美元（及年度激勵）的待遇。此前2016至2019年間蔣尚義曾擔任過中芯國際的獨立非執行董事一職。在公告中還提到，董事會表決通過了這一委任，其中董事梁孟松無理由投棄權票。

隨後，網上多渠道爆出梁孟松在董事會上提出辭呈，並附全文。12月16日早間，中芯國際釋出了關於梁孟松可能辭任的公告，公司已知悉梁孟松其有條件辭任的意願，正在積極核實梁孟松的真實意願。

在網路曝光的辭職信中，梁孟松提到自己是在12月9日接到董事長周子學的電話，才得知蔣尚義即將出任副董事長一職。梁孟松說：“我感到十分錯愕與不解，因為我對此事毫無所悉。我深深的感到自己已經不再被尊重與被信任。”同時在這份辭職信中他還表示自己無意干涉公司的人事任命，只是想表達出自己的感受。

在此前的30多年半導體行業經歷中，梁孟松分別就職過臺積電、三星等知名企業，一直是半導體圈的風雲人物。梁孟松畢業於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電機工程及電腦科學系並取得博士學位。畢業後他曾在美國晶片公司AMD工作數年。

但業內看來，“沒有提前溝通”顯然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這也使得外界對於梁孟松辭職的真實原因爭論不一。

有觀點認為，因為美國製裁導致先進製程發展受阻，梁孟松的重要性被大幅削弱，因此“卸磨殺驢”，引入蔣尚義來做副董事長，“逼”走梁孟松。也有觀點認為，梁孟松並沒有達到中芯國際管理層的預期，正好借蔣尚義迴歸一事離職，而梁孟松也早有離開中芯國際的打算，因此並未再追究“被離職”一事。

無論內因如何，蔣尚義“踢走”了前同事不假。蔣尚義在晶片行業也算得上是“大牛”，他曾在臺積電供職16年之久，最高做到了臺積電COO職務，一手將臺積電的研發團隊從400多人擴大到了7000多人，還曾一度被認為是臺積電創始人張忠謀的接班人。

這次迴歸中芯國際，蔣尚義是為了實現“技術上的理想”，特別是在先進封裝技術與小晶片技術（Chiplet）上。在接受問芯Voice專訪時，蔣尚義表示，自己醉心於先進封裝、小晶片等系統整合的技術，加入大陸半導體產業有兩個目的，第一是追求理想與事業的目標；第二是協助中芯國際把技術做好，成為世界一流的公司。

▲中芯國際。圖/中芯國際官網

後48小時：被美拉黑，中芯無奈繼續協商

12月18日，美國商務部工業和安全域性（BIS）正式宣佈將中國半導體制造企業中芯國際（SMIC）列入實體清單。根據BIS的公告，中芯國際在先進技術節點（10nm或以下）生產半導體所需的技術和材料將被拒絕提供。

這並非中芯第一次與美方交手，美國的“實體清單”預謀已久。

今年9月15日，美方對華為海思限制措施正式生效，中芯國際等晶片廠商將無法繼續利用美方技術或裝置為華為代工晶片。中芯國際的14nm工藝製程產線早前宣佈全面量產，而華為正是其最大客戶之一，但受制裁事件影響，中芯國際14nm產能出現了很大的空缺，且一時間無法被填補。

12月20日，中芯國際公告稱，自2020年9月5日獲悉可能被美國商務部列入貿易黑名單以來，一直努力與美國政府相關部門溝通，以期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但很遺憾仍然被美國列入了“實體清單”。對此，中芯國際表示堅決反對，並再次重申，中芯國際自成立以來一貫恪守合規運營的原則，嚴格遵守生產經營活動所涉及相關國家和地區的法律法規。

中芯國際還指出風險所在：經其初步評估，該事項對中芯國際短期內運營及財務狀況無重大不利影響，但對10nm及以下先進工藝的研發及產能建設有重大不利影響。因此，中芯國際將持續與美國政府相關部門進行溝通，並視情況採取一切可行措施，積極尋求解決方案，力爭將不利影響降到最低。

但據內部人士透露，部分運用於14nm及以上工藝製程的產線裝置及材料，屬於“通用型”裝置和材料，也可以被用於10nm及以下製程工藝的生產。

也就是說，如果美方對中芯國際的制裁範圍，包括了所有涉及美方技術的，可被用於生產10nm及以下製程工藝晶片的裝置及材料，那麼這些14nm及以上工藝製程產線上的裝置及材料，也有被迫停擺的可能。

“去美化”中芯還能活嗎？

僅5天的時間，120個小時，從“內鬥”到“被美拉黑”，中芯國際度過了最難的一個寒冬。

汪文斌還指出，美方將經貿問題政治化，違背其一貫標榜的市場經濟和公平競爭原則，違反國際貿易規則，不僅損害中國企業的合法權益，也不符合美國企業的利益，將嚴重干擾兩國乃至全球正常的科技交流和貿易往來，對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造成破壞。“我們敦促美方停止無理打壓外國企業的錯誤行為，中方將繼續採取必要措施，維護中國企業的正當權益。”

▲中芯國際工作環境。圖/中芯國際官網

中芯內部一團糟，外界對中芯的猜測也從未停息。

科技專家、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長張孝榮表示：“黑名單一出，中芯國際恐怕撐不過一年。”中芯國際是一家晶片代工企業，從客觀來講，中芯國際目前繼續代工晶片生產所需要的光刻機、原材料、相關的技術專利授權等等很多都依賴外國特別是美國。

張孝榮還指出，具體而言，晶片的製造過程中，主要環節從晶圓開始，會有光刻，蝕刻、離子注入、金屬沉積、金屬層、互連、晶圓測試與切割、核心封裝、等級測試、包裝等諸多步驟。完成這些步驟，需要大量的先進裝置，比如光刻用光刻機，蝕刻用蝕刻機，離子注入用離子注入機等等。

目前在半導體裝置領域，美國佔了全球50%的市場，然後日本又佔了30%，美日壟斷了80%左右的份額。美國的強項在沉澱、CMP、勻膠顯影、離子注入等等裝置，目前在先進工藝上沒有替代品。

中芯國際在這個過程中也看到了風險，於是在前幾個月大力採購相關原材料和半導體裝置。因此短期來看，中芯國際生存應該是沒有問題。但是值得憂慮的是，這些裝置都有折舊，材料也會消耗，因此中芯國際的儲備大概只能支撐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