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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清和 智本社社長

經濟為什麼會增長?

這是一個問題嗎?改革開放四十年,中國經濟持續高速增長,對於中國而言,增長似乎已經不是一個問題。

然而,這確實是一個問題,還是一個根本性的經濟問題。當前,中國經濟正在換檔降速,告別高增長已經是大概率事件,此時我們反思“經濟為什麼會增長,又為何會衰退”,非常有必要。

從這個問題出發,我們可以衍生出很多相關的思考:

為什麼在改革開放之前,中國經濟增長緩慢?

為什麼工業革命之後經濟快速增長,而在此之前幾千年生產力一直徘徊在低水平階段?

為什麼一國比另外一國富有,比如美國比越南、南韓比北韓富有?

為什麼巴西、阿根廷等大多數國家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為什麼只有日本、南韓、新加坡可以跳過“中等收入陷阱”?

中國經濟換檔下行是歷史的必然嗎?為什麼經濟不能持續高增長?

為什麼全球經濟存在週期性,經濟危機和經濟繁榮不斷交替?

經濟增長的根本動力是什麼?人口,還是科學技術?

科學技術為什麼是第一生產力?

知識和科技背後隱藏著怎樣的經濟規律?

這些問題,涉及到經濟增長和經濟週期理論。

2018年,瑞典皇家科學院將諾貝爾經濟學獎授予前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保羅•羅默,以表彰其在內生經濟增長理論上做出的傑出貢獻。經濟為什麼會增長,這一命題再次引起了人們的關注。

經濟增長這個主題,古老而又年輕。早在古希臘時期,色諾芬、亞里士多德等哲學家對此就有所思考。但是,哲學家和經濟學家在很長時間裡都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

甚至,在過去經濟學300多年間,這個或許是經濟學最重要的命題,居然沒有被重視,鮮有研究者對此感興趣,導致這一學科長時間沒能進入經濟學主流。這或許大大超出了很多人的認知。

亞當•斯密在《國富論》論述勞動分工時,以“規模遞增”解釋了經濟增長的邏輯。

但是,由於規模遞增導致市場集中,這與亞當•斯密的理論前提——自由競爭相背離。於是,亞當•斯密很快就否認了規模遞增,此後古典主義繼承者對此似乎諱莫如深。

更重要的是,古典主義經濟學家馬爾薩斯根據經驗主義以及簡單的數學推理,得出著名的“馬爾薩斯陷阱”。他認為,糧食、農業、工業增長呈現邊際遞減規律,而人口增長則呈現指數級,二者的衝突必然導致人類面臨增長極限。

馬爾薩斯的人口理論影響深遠,信徒眾多,強如大衛•李嘉圖、小穆勒、達爾文推崇備至。後來,李嘉圖對此雖有懷疑,但也沒能給出足夠充分的經濟學反駁。

之後,隨著工業經濟的快速增長,西方社會並沒有進入“馬爾薩斯形態社會”。經濟學也進入了邊際主義和新古典主義統治的時代。這兩個學派都擅長數學分析,以數學模型來論述經濟執行的完美均衡。

雖然新古典主義也構建了資本、勞動、土地、技術在內的經濟要素模型,但是出於對均衡性的絕對崇拜,經濟學家很難接受包括來自資本、技術衝擊帶來的生產力變革這一理念。邊際主義對邊際遞減規律的教條式推崇,更加否定了規模遞增的經濟增長邏輯。

期間,雖有楊格、馬歇爾零星的閃光,但是經濟增長這一主題被埋沒在兩大學派強大的學術論證之下長達一百多年。

直到1947年,羅伊•F•哈德羅爵士和埃弗西•多馬,這兩位英國經濟學家的出現。他們兩位,聚焦於資本和勞動來解釋經濟增長,構建了哈德羅-多馬模型。他們認為,經濟增長取決於決定全社會投資水平的儲蓄率和反映生產效率的資本-產出比。

之後,索洛對經濟增長的模型分析發現,在勞動、資本之外,還發現了“索洛殘餘”,即技術之於經濟增長的價值。

1957年,索洛認為,87.5%的經濟增長,都與技術有關。不過,索洛將技術界定為外生變數。

1960年代之後,隨著資訊科技革命的起步,技術帶來的經濟衝擊已經顯而易見。經濟學家們開始不滿足於技術是外生變數的解釋。阿羅提出“邊幹邊學”理論,強調技術的累積性。舒爾茨開創了人力資本理論,強調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的作用。

到了1980年代,保羅•羅默在阿羅的基礎上論證的技術的內生性,開創了內生增長理論;小羅伯特•盧卡斯在舒爾茨的基礎上,提出了盧卡斯模型,也就是專業化人力資本積累增長模式。至此,從勞動力和資本中內生出科技、知識與人力資本,從而解釋了經濟增長的根本動力以及延續性。

表面上,我們似乎找到了經濟增長的魔法棒,這也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畢竟我們很早就明白“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道理。

但是,為什麼科學技術是生產力呢?從資源、土地、勞動力、資本,再到科技、知識,為什麼我們越來越推崇企業家精神?為什麼越來越強調技術、管理、制度的力量,而不是資源、土地與勞動人口?這些資源要素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經濟學規律?

其實,地球就像個潘多拉盒子,當智人開啟這個盒子時,他從動物的本能出發,開始爭奪裡面的獵物、果實、領地。從原始社會到農耕社會,掌控更多的人口和土地,才能擁有更多財富。領土、人口是農耕時代國家戰爭爭奪的主要物件。

但是,隨著人口激增、土地不足,又陷入饑荒與混戰之中。這就是“馬爾薩斯陷阱”。

進入到工業社會,人們發現,資本的力量異常強大,帶來巨大的財富效益。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早期都在大力爭奪金銀以獲取原始資本。強大資本推動下的機器大生產以及金融系統,成為資本主義崛起的重要力量。

然而,今天我看這個世界,你會發現兩個截然不同的結果:資源豐富的中東、俄羅斯及部分非洲國家,人口密集的中國、印度並非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過多的資本和金融空轉,帶來的不是財富,而是泡沫。

再次回到這個古老而新穎的話題:到底什麼推動經濟增長?

“索洛殘餘”被發現之後,經濟學家們似乎打開了經濟增長這個潘多拉魔盒,保羅•羅默拿出決定人類經濟增長的最重要的一個水晶球,併為我們解開了這水晶球背後的經濟密碼。

未來,基於知識、技術這類資源要素的經濟研究,將成為經濟學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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