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美、歐、日等主要經濟體重債纏身，以及各國需要修復資產負債表的迫切，今年2月，我們提出未來全球將長期處於“低利率時代”的觀點。同時認為全球經濟主要表徵體現為：低增長、低通脹、低利率，但其背後的經濟根源、及其派生出的經濟行為或明或暗，縱橫交錯。更早提出“低利率時代”是2012年，但那時是基於全球性金融危機沒有可能短期解決，後續餘波將更為長期地壓制利率。而現在看，“低利率時代”的兩個階段，其實一脈相承。

最近，因為首屆外灘金融峰會對“低利率時代”的專門討論，加之美聯儲重啟降息，認為“全球已經進入低利率時代”的觀點驟然增多。美銀美林甚至專門釋出報告提出：進入2020年，人類將見證5000年未有低利率水平。而10月27日，日本央行前行長白川方明在出席首屆外灘金融峰會時更是激進的認為：未來全球的貨幣政策將是“永恆的低利率”。就在同一會議上，歐洲50人集團主席、法國經濟財政部前部長埃德蒙·阿爾方戴利（Edmond Alphandery）面對全球低利率情況居然指出：全球貨幣和金融狀況目前看來不錯，貨幣政策沒有過鬆也沒有過緊。

論及低利率時代，日本恐怕是全世界最長的經歷者，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日本貨幣操作之大膽，舉世矚目。為此，日本受到了許多批評，而且在眾多經濟學眼裡，日本“近乎瘋狂的貨幣政策”是無效的，既未刺激經濟帶來有效的增長，也未阻止過低的物價增速。真是這樣嗎？日本中央銀行家白川方明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白川方明認為，日本之所以長期處於低增長、低通脹環境，關鍵原因在於：日本央行的政策不夠大膽。如果20年前，日本“泡沫經濟”破滅時就開始大膽實施量化寬鬆的貨幣政策，那恐怕會有比現在更充分的理由，也不會受到如此之多的批評。

顯然，白川方明認為日本實施量化寬鬆的貨幣政策太晚了，而他不無譏諷地指出：貨幣政策“日本化”的現象現在不是隨處可見？

談到貨幣政策的效果，白川方明認為，貨幣政策刺激經濟無非是兩條路徑：其一，是把本國未來的需求轉移到現在，這是“借取”未來的需求。這個做法當然是有效的，但如果經濟所受到的衝擊不是短暫的，而是長期的，那這個做法就會失靈。因為，長期的結果是：總有一天需要“借取”後天的需求，但不可持續。

其二，是把國外的需求轉移到本國，比如可以通過寬鬆貨幣或匯率干預，造成本幣貶值而使本國經濟獲得更多外需。但能否有效？取決於這樣一個前提：一國經濟的衰落只是個別情況，其它國家經濟健康。因為，如果所有國家都出現經濟衰落，那所有經濟體都會壓低匯率，這無法體現某國商品更便宜，你的貶值政策無效。

白川所方明言實際是想闡明：目前，通過貨幣政策繼續透支更長遠的未來難度越來越大，而通過拉動外需促使本國經濟增長，難度更大，因為各國貨幣貶值競賽已經現實存在。那量化寬鬆的貨幣政策還有用途嗎？白川方明的回答是：量化寬鬆政策有效避免了金融系統的崩潰。

量化寬鬆會對巨集觀經濟產生怎樣的不良影響？白川方明對此持懷疑態度，他指出，單就GDP而言，比較泡沫高峰期、泡沫破滅後的美國、日本、歐洲、英國，我們看不出有什麼差異；另外，美國失業率從2009年開始下降，但看不出量化寬鬆貨幣政策帶來什麼不良後果。正因如此，白川方明預期，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全球都將維持在很低的利率區間。因為，未來的需求已經耗盡，所以利率自然下降。

是否可以實施擴張性財政政策推動經濟增長？白川方明認為，積極財政政策往往是把未來的需求提前到現在，它需求私人部門、公共部門都將需求前置。所以，這不是好辦法，而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提高生產力，把投資引向高效專案。

對白川方明的見解筆者部分同意。但需要指出的是：政府通過加大公共投資拉動經濟效果不可持續，而且長此以往會導致經濟增長對政府的依賴，弱化國家經濟主導性、內生性增長動力。但是，通過維繫較低的利率和差異化稅率政策，可以為實體經濟恢復健康提供一個很好的巨集觀環境，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100%的發達經濟體都在這樣做，但為什麼總有一些人反對中國這樣做？別讓常識性問題變成混亂的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