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兩屆總理看好的企業家,如果要撰寫一部當代中國實業家名錄,那“尹明善”三個字顯然很難繞得過去。
作為“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生永遠沒有太晚的開始,重慶首富尹明善一直用自己的盡力詮釋這句話。
曾經的尹明善自信、桀驁、有魄力,現在都煙消雲散了。尹明善交棒不足兩年,力帆企業就陷入“生存還是死亡”的困境,在經歷了一系列“生存危機”之後,局面似乎越來越差,並無好轉跡象。
這家曾經輝煌一時的汽摩集團,正在重重劫難中力求重生,就連已是耄耋之年的尹明善,此前也多次親自出面站臺,試圖救力帆於水深火熱之中。
01
尹明善在筆記本上摘抄的一句話:在青春的世界裡沙粒要變成珍珠,石頭要變成黃金。
他也的確像一個縛住命運的蒼龍,52歲創業,僅僅20年就坐登重慶首富。但是到了80歲想享享清福,卻發現是個奢侈的夢,這是尹明善現在生活的真實寫照。
“你看到外面那座山沒。這座山將會移到別的地方去,這片土地會建立起力帆汽車的工廠”,這是十年前出自掌門人尹明善之口。但現在81歲的尹明善怎麼也想不到,當年為了建工廠將大山夷平,現在被幾座“大山”壓得踹不過氣。
在力帆汽車剛剛成立那幾年,確實短暫地綻放過光芒。2005年12月,力帆拿到了轎車生產批文,兩個月後,旗下第一輛轎車力帆520正式上市,尹明善在新車釋出現場賦的一首詩:“當年追車兒,今朝造車人。恍然如夢中,幸運中國人”。
2010年11月25日,力帆在滬A股上市時,尹明善稱那是他73歲收到“最好的禮物”。上市之後,身價達百億的尹明善,沒有過度的興奮,仍按時上下班,保持著節儉作風,便當和泡麵就是他的工作餐。
與他的兒子尹喜地擁有一輛價值3000萬的布加迪威龍座駕相比,他的座駕力帆520,顯得異常“不協調”。尹公子作為愛車之人,擁有價值數億的超跑,據稱他每買一臺豪車都會開到公司讓工程師揣摩、學習。有人曾算過一筆賬,尹喜地買一輛價值5000萬的豪華跑車,尹明善需要賣掉1000輛力帆汽車才能夠賺回。
尹明善也曾公開表示:“我從來沒有考慮指定兒子接班,他對經營企業的興趣並不那麼濃厚,不像我是個工作狂。”但後來事實證明,職業經理人陳衛未能接班,牟剛接班又讓位,尹明善依舊牢牢把握著“家族企業”的命脈,“家族”思想依然根深蒂固。
滿80歲之時,尹明善在“新力帆 新徵程 力帆軒朗/力帆X80上市釋出會”上宣佈退休。每天在書房用手機寫詞編曲、唱歌一小時,是他的晚年愛好之一。但面對現在力帆舉步維艱的狀況,剛剛退休不久的他只得再度出山,試圖自救。
02
“從前的階下囚,而今的座上賓”,是尹明善對自己的自嘲。
在重慶,很多人都熟知尹明善的創業故事,他的名氣可能不亞於重慶籍明星陳坤。他在1950年代後期的“反右運動”中被打成右派分子,就讀高三的他被清退,進入一間工廠勞動,三年後又被懷疑是“反革命”,監禁十個月後到勞改農場勞動。
直到1970年代末改革開放號角吹響後才徹底獲得自由。接下來的十多年中,是中國經濟快速發展的十年,也是尹明善開啟“暴走”模式的十年。他的角色先後有英文翻譯、電大老師、民營書商等,1992年他進入摩托車行業,開始創業。
上世紀80唸叨,重慶摩托車製造企業崛起,重慶人稱其為“摩幫”,而“摩幫”的“帶頭大哥”,則是尹明善。在“摩幫”中,大家習慣叫他“老爺子”。
2013年,是尹明善重要的一年,他當選為政協重慶市第二屆委員會副主席(2007卸任),成為改革開放以來,首位成為副省級高官的民營企業家。那是尹明善的高光時刻,他更像是一個符號,代表著國家對民營企業貢獻的高度肯定。也正是在這一年,65歲的尹明善開始謀劃進軍汽車業。
為什麼力帆要在此時選擇進入?尹明善說:“隨著國家的富裕,會越來越興旺發達。但是當更富裕的時候,摩托車的銷量會下降,真正都會買家庭小轎車,世界的經濟發展很有證明”。BMW就是從摩托車起家的,本田、鈴木、起亞也都是沿襲這條路,力帆開闢新的領域,是可以借鑑先輩的。
伴隨著嘉陵、宗申這些名字漸漸消失在國人的記憶深處,“重慶摩幫”的凜冬也早已來臨。“要堅定不移轉向新能源”,當摩托車行業日薄西山時,靠摩托車業務起家的尹明善,帶著力帆股份調轉船頭、加入新能源大軍,但轉型之路每一步都鋪滿荊棘似乎走到頭。
03
屋漏偏逢連夜雨,尹老爺子的白髮更加蒼蒼,手中勉強拿起的長矛還能刺穿什麼?
1992年尹明善帶著“像騎士堂·吉訶德那樣,手持長矛,向命運的風車挑戰”的不屈與志向,創辦了力帆集團。曾經一時無兩的力帆已不再輝煌,但它仍然承載著尹明善的期望,承載著力帆上下員工的期望,甚至於承載著重慶製造業的期望。
重慶媒體在一篇《力帆,雄起》的文章中寫道:重慶的製造業不能全線潰敗,當下,製造企業活得非常艱辛,一邊是金融、房地產等行業虛焰烈火,另一方面是製造業的殘羹冷炙。重慶製造業如果發生大敗退,真的可能重演美國“鏽帶”的情形。重慶這麼一個美麗而充滿活力的城市,不能生鏽。
顯然,重慶對力帆的情結,不是一兩句能說清的。
當53歲的曹操回首人生路,感慨萬千吟詩一首“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時,而今,81歲的尹明善已深感“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這份壯志凌雲表象的背後,實際更多的是抵不過時間長河與歷史潮流的無奈。
事實上,無論是尹明善個人還是力帆公司,數十年來,都歷經坎坷,遇到無數困難。但這一次,恐怕是最為凶險的一回。再過兩個月尹明善就要滿82歲了,把所有希望和責任寄託在一個老人身上,不現實也不公平。
不管歲月如何變遷,在商業的歷史長河中,尹明善都是一個值得敬重的企業家,他和他的創業故事,都是一本厚重的勵志傳奇。
尹明善在《謝客商》中言:力帆妖嬈,老尹逍遙。只是現在,無論力帆未來光明與否,也望老尹能逍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