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深圳的經濟資料有些詭異,上半年深圳GDP增速為7.4%,但加上第三季度後,前三季度的增速就只有6.6%了。一般來說,地方資料不公佈各個單季的同比增速,但可以肯定的是,深圳經濟在第三季度發生了點什麼。
根據官方已公佈的資料計算,深圳2019年第三季度GDP同比去年第三季度的名義增速只有0.52%。
美國製造業空心化造成的工人失業問題嚴重,導致大家都對製造業很重視。甚至認為印度打不過中國的一個原因,就是印度計算機服務業發達,但是第二產業製造業不發達。
認為經濟發展繞過工業化就不可能前進,對於大國尤其如此。最近比較火爆的一本書《國家、經濟與大分流》討論了清朝和英國分流的原因,其中一個結論是英國崛起的產業特徵是貿易加金融,和工業革命關係沒有那麼大,起碼沒有想像的大,因為英國工業革命起步的蒸汽機是1750年以後,而此時英國已經崛起,工業革命不過是鞏固了它的崛起。
物質生產是區分傳統二三產業分類的主要標誌,但實際這個劃分產生了很多問題,就是很多產品裡的價值很大一部分是非物質,德國的經濟統計認為德國工業品裡75%是非物質生產。例如數字經濟,很大一部分是知識產品。
這部分對員工素質要求高,有點研發性質,不是傳統泰勒定量化控制標準。因此主張重新劃分產業工作型別。因此,深圳的傳統分類第二產業減少,未必影響經濟增長,不過是巧合而已。新加坡是一個國家,正好是一個城市。國家經濟目標有“魔鬼四角”,包括增長、就業、匯率、進出口平衡。
當然也需要國家安全,因此它安排了美軍軍事基地。它的化工產業沒有因為汙染危險而取消,國家經濟安全最好是產業多,相對完整以滿足自給自足,住房也必須解決。
作為深圳,目標就少多了,只有增長,連就業都可以考慮少,畢竟國內勞動移民方便,住房問題也不是必須解決。參考物件還是東京紐約比較合適。產業升級後,產業轉移到內陸,日本就是如此。
經濟是改革開放40年發展最成功的城市,平均經濟增速將近30%,但是深圳的經濟已經突破2.4萬億(2018年),高居全國第三,人均GDP接近20萬,位居全國主要大城市之首。
在如此大的經濟體量和如此高的人均產出之下,還要再保持高增長,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去年全年深圳增速為7.6%,今年前三季度下跌到6.6%。儘管直接下滑了1個百分點,但是這個增速依然高於北京和上海。
深圳是中國大陸GDP前50中面積最小的城市,其面積僅為上海的1/3、北京的1/8,廣州的將近1/4,天津的1/5,重慶的1/42。儘管不斷在填海造地,但是高度發達的經濟和龐大的人口已經將深圳這約2000平方公里基本開發殆盡。
這帶來了一個非常致命的打擊,深圳的土地和房租成本不斷上漲,佔地面積大、地均產效低的製造業早就不堪重負。遷移到附近,甚至更遠地區,成了他們生存的最好選擇。對於北京的高新企業和現代服務業企業而言,西城區的辦公室租不起,我可以搬到朝陽區,朝陽區租不起了,我還能搬到通州區,通州區租不不起了,如果我還想待在北京境內,還可以搬到房山、平谷、密雲。
在北京,企業可以梯度轉移。但是深圳的企業,一旦租不起寶安、龍崗這些區域,就只能搬到東莞、惠州這些地方了。華為之前傳出來的搬遷風波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誕生的。對於北京、廣州這樣的城市而言,由於承擔著全國和廣東行政中心的城市職能,他們發展多個領域的現代服務業方面如魚得水。
上海由於得到了不少中央安排在上海的全國性金融市場和承擔部分全國性的政治、外交、交通、科研、文化等城市職能,在發展現代服務業方面也有較大的優勢。但是對於深圳而言,製造業的衰退是非常致命的打擊,深圳除了深交所帶來的金融業和騰訊崛起帶來的網際網路行業,其餘行業在發展之時遠不如政治中心的優勢大。
因此,本人可以斷言,如果深圳的製造業持續衰退下去,那麼深圳的GDP很可能會被廣州重新反超。最為關鍵的是,深圳只要沒法大規模擴充土地,那麼這個缺地帶來的發展制約問題將是無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