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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機緣巧合,進入了量化私募行業。

第一家就職的公司,叫它A公司好了,是2014時代當時的“頭部”量化私募。

公司的工作氛圍很好。很輕鬆。同事相處很愉快。機構和客戶對A公司很殷勤(可以這麼形容),金融機構和金融媒體對量化策略讚不絕口,對A公司趨之如騖,行業峰會邀請函接不完,老闆隨便演講瘋狂點贊,A公司的員工隨便發一個朋友圈,也同樣瘋狂點贊。

那個時候的A公司,就是理想中甲方的模樣。

就是這樣,到14年底的時候,A公司管理規模接近百億(差不多隻花了一年多時間)。14年下半年的時候,發行了幾隻基金,小的幾個億,大的主要有兩隻基金,一隻10億,一隻20億。

14年10月開始,大盤進入風格切換行情,就是現在說的二八行情。產品開始回撤。所有其他相似策略的“頭部”私募都開始回撤。

風格切換行情剛開始的時候,客戶一週會電話交流一次,這樣的情況維持幾周以後,每天都會詢問,語氣也從開始的友好問詢到後來難掩的緊張,甚至是失望。A公司也從一開始正常操作產品月報,到後來定期傳送產品情況說明。媒體開始釋出“量化策略失效”、“反思量化策略”、“量化在國內是否可行”等文章並刷屏。

當然,這次風格切換行情沒有持續太久,且很多產品處於封閉期,沒有影響管理規模。過了兩個月,15年牛市開啟。產品淨值也迅速回升,直至創新高。可預見的,客戶和A公司,又恢復了互相信任的關係。市場對A公司,又重啟崇拜的目光。

再後來,股指期貨受限,股指深度貼水,對衝工具失靈,策略又開始不適應,再加上A公司本身發生了其他一些事,時間久了,市場上就很少聽聞A公司的訊息了。其他幾個2014時代量化“頭部”私募,罰的罰,轉型的轉型,到現在也都不太聽聞了。

再再後來,市場上出現了區別於那個時期,“嶄新”的量價高頻量化私募,被市場重新譽為“頭部”,熟悉的場景來了。金融機構和金融媒體對新量化策略讚不絕口,對新頭部公司趨之如騖,行業峰會邀請函接不完,老闆隨便演講瘋狂點贊。新頭部公司的員工隨便發一個朋友圈,也同樣瘋狂點贊。

這幾天聽說,這些量價高頻策略開始跑輸指數了(這次主要是500,而不是14年的300,500超額收益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被定義為衡量量化管理人投資能力的主流標杆了),朋友圈又開始刷屏。當然時代總是在進步,現在官宣釋出文章的不止媒體,還有頭部本身了,這麼做很聰明,及時主動釋出永遠比被動解釋強。

這不禁讓我想起A公司的故事。

世上沒有新鮮事。人性和山脈一樣亙古。所有市場參與者都沒有變化。客戶,媒體,渠道,私募,都沒有根本性變化。客戶還是樂於追逐新穎的、爆款的收益,參考市場最高收益和最低迴撤標準;媒體還是偏愛熱點,斷章取義;私募還是傾向於隱藏自己的弱點,充分展現其優越性和反脆弱性;渠道變得越來越關注換手率和權益,當然這和市場整體成交量低迷有關,媒體、私募這麼做,因為客戶喜歡這樣。

所以其中最難的,但也最迫切需要改變的是客戶。如果客戶對收益的預期和市場、策略的理解不改變,且沒有人願意引導他們去改變(確實道路阻且長),那麼故事中A公司為代表的曾經的“頭部”私募經歷的,以前的、現在的、將來的“頭部”私募們,不止頭部,整體行業也都會經歷。其次是渠道。在好投顧和好換手中,他們現在通常優先考慮後者。

不過,經歷過高光時刻和暗黑時刻,才算完整。沒有受過挫折教育的私募,不是成熟的私募。當下,量價選手們,還只是經歷了質疑,完全沒到暗黑的時候,當然希望大家都不要經歷這些。

以我後來所在的C公司為例,自黑的說,從16年發行產品開始到18年,是經歷了高開低走。光鮮的履歷和背景使得C公司在16年開始發行產品的時候得心應手,但是,運氣不太好,17、18年的市場並沒有十分配合老闆投入很多人力物力佈局的多策略規劃。"我們不需要多策略,只想要單一策略" "你們策略太多了,核心的是什麼" "你是做量化的,為什麼還有巨集觀研究部" "基本面策略已經被淘汰了,你們不行了"等等。還能說什麼呢,客戶說的都對,這個是自由市場生存基本原則。除了繼續堅持自己的理念,沒有什麼好說的。

好在19年,多策略開始工作,從年初到現在,產品淨值表現一直平穩,市場又開始重新認識和評估,"多策略確實可行" "你們確實花了很多精力在研發" "我們需要這樣的投顧"。

嗯。沒有受過挫折教育的私募,不是成熟的私募。當然未來還有很多不確定性,巨集觀的,微觀的,外部的,內部的,但是樂趣不就在於經歷並克服這些麼。

一命二運三風水,這是父母和市場給的,是beta。四積陰德五修身,是自己攢的,才是alpha。

Good luck and carry on .

轉自西西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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