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腿也是肉”，豐巢連1塊錢的讚賞費也不願放過，這不禁令人好奇，站在豐巢背後的順豐，正在遭遇著什麼？

編輯助理：蘇欣然

“付費取件”質疑未散，豐巢看起來很想賺錢。

12月10日，有媒體發現，豐巢智慧櫃的運營主體深圳市豐巢科技有限公司發生註冊資本變更，由24.5億元減少至11.7億元。據天眼查資訊顯示，包括鼎暉、普洛斯等10家公司在內的股東已退出豐巢，聯合發起人名單中只剩順豐。

豐巢方面迴應媒體稱，註冊資本變更系“公司經營發展需要設立了新的主體和組織，對應有相關的調整，新的主體名稱為豐巢網路。” 成立獨立的公司，專門運營和管理物聯網業務，成為一家to B的服務商。這可能會是豐巢力圖實現自負盈虧的一次嘗試。

然而，豐巢的前景卻不甚明朗。自誕生起，豐巢一直在瘋狂燒錢，陷入鉅虧，此前還因為涉嫌誤導使用者“交錢開櫃”而被指責為“吃相過於難看”。而在2018年6月，豐巢的聯合發起人中通、申通和韻達就已經先後撤資。

作為豐巢第一大股東，順豐也難逃輿論旋渦。而在很大程度上，豐巢的急躁，正好映射出快遞老大順豐的窘境。

豐巢扶不起？

“做出這麼大一個‘讚賞’標誌，很容易讓使用者誤會一定要付費才能開箱。”第一次替女兒拿快遞，張女士一不小心就被小區樓下的豐巢櫃“坑”了一元的“超時費”。

越來越多的使用者投訴豐巢誘導消費。在豐巢取快遞時，若包裹在快遞櫃超過一定的存放時間，取貨頁面上就會出現一個很大的“讚賞”標記，提醒使用者“掃碼讚賞1元保管費”拿快遞。

▲豐巢掃碼頁面截圖，圖片來自紅星新聞。

多數人被誤導付費，只有小部分熟知套路的使用者才知道，在螢幕的最底部，還有一個被特意設成灰色的“跳過讚賞”的選項。

“蚊子腿也是肉”，因為1元的讚賞費，豐巢受到質疑。豐巢方面迴應稱，“這是為了鼓勵使用者儘快取件”。“討賞”行為並未停止，近來，它還生出了轉做B端生意的想法。

無論是“誘導讚賞”，還是現在的轉移運營重心，統統都指向了盈利。家底殷實的豐巢也缺錢？

豐巢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2015年，順豐聯合中通、申通、韻達和普洛斯，共同投資5億成立豐巢科技。才剛滿一歲，豐巢就拿到了“家長們”送來的5億大禮。截至2018年末，豐巢完成四輪融資，成功把55億收入囊中。

拿著大筆資金，豐巢在全國範圍內瘋狂布點建智慧快遞櫃，期間還大手筆用8.1億元全資收購競爭對手中集e棧，憑藉著7.4萬組智慧貨櫃，穩居智慧快遞櫃行業霸主。

看似是風光無限，但資本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2018年6月14日，申通和韻達相繼釋出公告，宣佈全資子公司轉讓持有的豐巢全部股權。 加上此前退出的中通，通達系已全部退出豐巢。股東一個接一個撤退，豐巢的融資也止步於2018年1月。

這些年來，雖然豐巢融資不斷，但基本每一年都在虧損中度過。有資料顯示，截至2018年末，豐巢的累計虧損已經超過10個億。豐巢不斷加碼佈局，卻遲遲未找到行之有效的盈利模式。

▲豐巢持續虧損。

比起通達系玩家及時撤退的“理智”，順豐頗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意味。

從豐巢的融資歷程來看，其在順豐心中的分量並不輕。早在通達系和普洛斯加入融資大軍前，順豐就已經領投了豐巢第一輪5億的天使輪，其後又參投每一筆融資。只不過，這份忠實的情誼還是經受不起利益的考驗。

2017年8月，順豐將所持有的豐巢15.86%股權轉讓給深圳瑋榮企業發展有限公司，作價9.52億。據天眼查顯示，深圳瑋榮是深圳明德控股的全資子公司，後者99.9%的股權由王衛持有。這一次的股權轉讓，使得順豐所持豐巢股權降至15%，將豐巢業績剝離出順豐的報表，還順勢拿到了5.67億的“投資收益”。

時任公司董事、財務負責人兼副總經理伍瑋婷曾解釋稱是考慮到“豐巢資本性支出很高”，想必順豐也是感受到了豐巢鉅虧的壓力。

但是，順豐無法拋棄豐巢。

“瘋狂”試錯

菜鳥要比豐巢早出生兩年，但之前，它並沒有過早顯露出野心，一直以“快遞平臺網路”的角色韜光養晦。

按照菜鳥的打算，它將形成一套社會化倉儲設施網路來提升快遞末端的服務效率和品質。這一想法得到了快遞成員們的支援，以至於“三通一達”以及順豐當時都和菜鳥建立了合作。然而，僅僅過了兩年，菜鳥便露出了“獠牙”。

2015年5月，菜鳥網路召開第一屆快遞江湖大會，透露其打算祭出分層服務夥伴計劃以及各類評分機制，快遞公司開始意識到危機。“菜鳥網路的初衷是建成溝通機制，但現在變身規則制定者的意圖越發強烈。”《21世紀經濟報道》援引與會快遞公司負責人的話稱。

在阿里的支援下，菜鳥丟擲了一個瘋狂的想法：一統快遞江湖。其他快遞公司並不樂見其成，這當中，要數順豐的態度最為鮮明。 它不僅缺席了快遞江湖大會，還在快遞江湖大會之後的一個月，牽頭成立豐巢來對抗菜鳥。

從那時起，豐巢與菜鳥便“掐架不斷”。

2017年6月，豐巢方面指出“菜鳥要求豐巢回傳與淘系無關的94萬單資料”，並關閉了菜鳥的資料介面，正式決裂。事實上，豐巢和菜鳥的激烈爭鬥，早就在業內的預料之中。2016年7月，在央視的《對話》欄目中，劉強東就提到菜鳥對快遞業的威脅，“菜鳥網路本質上是在幾個快遞公司上搭建資料系統，幾家快遞公司的大部分利潤都會被菜鳥物流吸走。”

菜鳥的危機步步逼近，但順豐早有準備。“順豐過去10年的盈利主體靠物流，未來10年的盈利將靠商業。”2015年，順豐創始人王衛放出豪言。但其實在這之前，順豐接觸零售領域已有6年的時間。

▲順豐創始人王衛。

2009 年端午節，浙江嘉興順豐區部快遞員藉助端午節契機，成功賣出了100多萬的五芳齋粽子。這個意外的成績，燃起了順豐做電商平臺的信心。

此後，順豐還做過很多嘗試：2010年推出售賣食品的電商平臺“順豐E商圈”；2012年推出生鮮食品電商平臺“順豐優選”；2014年5月，還推出了名為“嘿客”的網路服務社群店，試圖搶佔社群入口。

提前佈局電商，順豐可以說是搶佔了先機。但可惜的是， 絕大部分的探索都以失敗告終，僅是2013年到2015年就虧損了16億。為了力挽狂瀾，2015年，王衛親自出任了包括順豐優選的CEO。他向外界表明決心：“我們的未來，是會走到很多行業裡面去，做深很多行業，而不是‘最後一公里’的倉庫配送，這樣的話，永遠做不深一個行業。”

順豐一頭栽進電商，為了它，王衛不惜一次又一次試錯。

▲順豐在零售方面的嘗試，圖片來自虎嗅·高街高參。

僅僅六年間，順豐電商就換了七位CEO，業務線也幾乎是一年一變，但依舊不見起色。2015年，在上市前夕，順豐迫不得已將商業板塊進行剝離，並通過股權轉讓方式，將順豐商業和順豐電商都歸入到王衛旗下。

“順豐在社群零售方面做了很多，結果卻不盡如意，這主要是因為順豐是快遞發家，非常缺乏電商和零售方面的基因，這一點非常難克服。”艾媒諮詢CEO張毅認為。

“AI財經社”還曾援引某快遞業高管的說法稱，“ 無論是傳統零售還是新零售，都不是物流公司的長項，商業的邏輯非常不一樣。管理體制和基因都不對，做起來就很難。”

出路何在？

曾經的行業領頭羊，正顯現出疲態。無論是做豐巢，還是轉型電商，都源於順豐自身的焦慮。

延續著當年“借殼”上市的風光，截至2018年，順豐的收入依然是“三通一達”的總和，佔據著行業龍頭的位置。但細看下就會發現，順豐的營收繼續保持增長，但無論是淨利潤還是增速都出現下滑。

▲2018年，順豐仍是快遞行業領頭羊，圖片來自前瞻產業研究院。

到了2019年，順豐不“順”的情況越發明顯。2019年上半年，順豐業務量僅同比增長8.54%，低於行業25.7%的增速。同時，17.68%的營收增速也不及行業23.7%的增速。更為嚴峻的是，就連引以為傲的市場份額都被“三通一達”搶走。據公開資料顯示， 今年上半年順豐的市場份額為8.4%，甚至低於“三通一達”任意一家。

這也許是順豐始料未及的。

一直以來，順豐都有自己賴以生存的“三駕馬車”：高階定位、航空快件和直營模式，可以說是吃穿不愁。但到了2019年，快遞市場趨於飽和，快遞行業的風口悄然切換，偏偏是順豐過去看不上的下沉電商市場成了“香餑餑”。“三通一達”群起而攻之，缺乏下場市場的順豐備受壓力。與此同時，順豐引以為傲的高階市場也在遭受著蠶食。

曾經公開力挺順豐的京東也暗自發力。

從2018年年初開始，京東物流就開始為B端客戶提供商務件服務，同年9月，又開始在部分割槽域試運營個人快遞業務，對標的正是順豐。虎嗅在《圍剿順豐》一文中提到，“京東物流同樣定位高階市場，讓順豐有限的市場競爭環境變得更加慘烈。”

“三通一達”迅猛發展的背後，依靠的是阿里這棵電商大樹。在當年豐巢和菜鳥因資料激戰時，295萬單快遞業務中，就有200萬單是淘係數據，順豐在快遞業務上絲毫不佔優勢。途中又遭遇京東的夾擊，順豐腹背受敵。

隨著快運市場競爭進入紅海，下注電商成了順豐突圍的關鍵。新零售分析師雲陽子認為，“如果沒有電商的支撐，順豐未來的發展會有很大的問題，所以眼下順豐要麼自己做電商，要麼就跟電商平臺合作。然而，在與阿里交惡的情況下，擁有自己物流的京東，顯然也不會是順豐很好的合作伙伴。”

不過，順豐也並非沒有出路，“順豐一直在進攻。”零售電商行業資深專家莊帥這樣評價。

就拿豐巢智慧櫃來說，莊帥認為，順豐率先佔領了社群點位，“社群鋪點做智慧櫃之後，使用者去取件就可以實現轉化，比如下載APP、看螢幕廣告等，都增加了使用者粘性。另外，佈局智慧櫃還補全資訊，像使用者的購買資訊、地址資訊等等，都有助於順豐把大量的使用者轉化到線上。”

在莊帥看來，最為關鍵的一點是，一旦豐巢智慧快遞櫃進入一個社群，其他巨頭就很難再進入，屬於稀缺資源。對於此次入股生鮮電商本來生活，莊帥還提到了快遞櫃對零售的作用，“ 快遞櫃本身還可以升級，升級成生鮮冷鏈櫃。只要做到規模，盈利就會紛至沓來。”

儘管此前的電商嘗試不成功，但外界普遍看好順豐跟本來生活在生鮮零售的合作。“若是順豐有企圖心，未來還有可能把本來集團歸入版圖。”雲陽子表示。

“順豐入股了本來生活，之前又做了順豐優選和智慧貨櫃，這些都讓順豐的供應鏈體系變得很強大。”正因如此，莊帥認為，順豐的未來充滿想象空間，“儘管現在的順豐還未加入阿里的菜鳥網路，但未來，它跟阿里、京東還是有很大可能進行合縱連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