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14億中國人正沉浸在新中國成立70週年的喜悅中時，有一個人不在其中，他就是國內造車新勢力一哥蔚來汽車的掌門人李斌。

在最近的一週，悽慘二字已經不足以描述蔚來的股價：從9月23日起，這個中國概念股中的明星分別下跌10.5%、20.2%、5.5%、4.4%、10.7%、10.9%，10月1日當晚也不留一點情面，盤中最高跌幅超20%，最終收於1.32美元/股，跌幅15.4%，直逼1美元，較發行價蒸發了近八成，與歷史最高價13.8美元相比，更是跌掉了9成以上，全部市值只有特斯拉的3%。

對於美股來說，1美元是一道生死線。根據美國證券交易市場的規則，如果一家上市公司連續30個交易日平均股價不足1美元，監管方將會發出退市警告，倘若被警告者90天裡仍然不能採取有效措施，將可能被強制摘牌退市。

從退市邊緣重新崛起的現象並非沒有。十九年前，網易就收到過納斯達克的退市警告，後因丁磊押寶網路遊戲，意外實現絕地反擊，在最輝煌的時候，網易股價直逼300美元，市值一度超過百度，成國內第五大網際網路公司。

但這種狀況概率不高。對於李斌來說，蔚來重回主戰場尤其艱難。眼下的蔚來正面臨產品安全、業績不振、裁員、資金短缺等多重煩惱，不論內部員工還是外部投資者均處於觀望狀態，萬一真變成垃圾股，擊垮大家信心的話，再想拉昇股價就難了。

沒有人知道，李斌這一週是如何度過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位45歲的中年人一定在四處奔波，拜訪各種財神。幸運的是，這些努力在10月2日開始發揮效力。

當晚，蔚來的股價可謂驚心動魄，一開盤就較前一日的收盤價大幅跳水近10%，18分鐘後才拉平，隨後一路上升，並保持在1.4美元以上，最終收盤1.59美元，震幅接近35%。

李斌終於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但他的蔚來真的安全了嗎？

這場雪崩主要因蔚來今年二季度糟糕的業績而起，當季營收15億元，但淨虧損卻超過了營收的兩倍，高達32.9億元，同比激增83%，超出市場預期，而預定業績電話會議的取消更是令各方投資者陷入恐慌，大家於是用腳投票。

而分析師的評級隨後又進一步加深了這場危機。伯恩斯坦認為，蔚來現金只夠維持數週的運營，他將該公司目標股價從1.70美元直接下調至0.9美元。幾乎與此同時，光大證券也給出了"減持"的評級。

值得注意的是，蔚來去年IPO後的第一個分析報告便出自伯恩斯坦，彼時蔚來股價高達11.6美元，市值119億美元，但伯恩斯坦以蔚來與特斯拉一樣燒錢卻難以完成銷量目標為由將蔚來設定為"賣出"評級，目標價為4.2美元。

蔚來後來的發展也證實了伯恩斯坦的預言。2018年中期開始交付的ES8當年下半年剛有點起色，今年一季度就受新能源汽車補貼退坡、產品定價虛高、汽車市場增速放緩等因素影響而斷崖式下滑。

到了第二季度，數起自燃事件的爆出更是對李斌造成致命打擊，蔚來該季累計交付新車環比減少436輛，只有3553輛，同期卻召回了4803輛存在電池自燃隱患的ES8。即使寄予李斌厚望的ES6正式交付後也未發生奇蹟，7月、8月分別交付了837輛、1943輛。

今年前8個月，蔚來累計實現銷量11779輛，同比增長348.7%，在造車新勢力中名列榜首， 但與其2019年4-5萬輛的交付目標相距甚遠，而銷量上不去的後果很嚴重，意味著蔚來無法打破盈虧平衡，只能在虧損泥淖中苦苦掙扎。

這可不是逐利的資本喜歡看到的。

一年前還在力挺蔚來的劉強東、雷軍、俞敏洪、劉二海等大佬要麼已完全退出，要麼持股比例低於5%，當蔚來上市時，他們已不在主要股東列表上。今年上半年，91家機構對蔚來進行了減持，去年10月初才入局的Baillie Gifford&Co亦曾在一日之內減持了145.6萬股。資本市場正在向這臺燒錢機器關上大門。

整個上半年，李斌都在為融資到處奔走卻收效甚微。5月份，蔚來曾稱已與亦莊國投簽訂了戰略合作框架協議，涉及100億元融資，但至今未有下文。為了解決燃眉之急，9月初，蔚來不得不發行2億美元可轉換債券，在無法拉到外援的情況下，大股東、二股東只好分別認購1億美元。這無異於杯水車薪，蔚來對資金的飢渴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為了生存，李斌開始通過關閉分支機構、裁員等措施節省開支，只是這一切似乎來得有點晚了。

過去幾年來，李斌的揮金如土讓所有人印象深刻，在他的領導下，蔚來汽車熱衷於參加國際頂級賽事，廣泛蒐羅頂尖人才，在各個國際化大都市設立據點，甚至一場釋出會就能燒掉8000萬元。沒有人知道這位曾在易車網身上埋頭苦幹了十餘年的IT老兵為什麼近些年來會性情大變，如此喜歡燒錢。

事實證明，李斌並不擅長燒錢，摩拜已賣身美團，蔚來現在也難以為繼了。放在兩年前，有沒有蔚來或摩拜，對於這位連續創業者而言，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今非昔比，自己親手創辦的易車網及其子公司易鑫集團即將易手騰訊，李斌已經沒有多少可以失去的了，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蔚來，畢竟還有一個前央視女主播老婆要養。對於蔚來來說，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養生息，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李斌一直以來的偶像與主要競爭對手特斯拉正在急行軍，進攻的號角即將吹響。

按馬斯克此前的預計，特斯拉今年初才動工的上海工廠年底開始量產。但種種跡象顯示，這個全球電動汽車市場的領導者似乎有提速之勢。據報道，上海超級工廠9月底已經生產出一款完整的Model 3車身，10月14日就將全面投產，幾乎提前了兩個月，中國消費者離中國產Model 3已經越來越近。

公開資料顯示，特斯拉上海超級工廠投產2至3年之後將達到50萬輛純電動整車的產能，所產車型包括Model 3和Model Y，且所產車輛只供中國市場。

根據官方訊息，Model 3入門款在中國的起步價為36.4萬元，而蔚來ES6效能版和基準版車型補貼後價格分別為37.8萬元和33.8萬元，與Model 3具有較大的重疊性，雙方之間必然會就爭奪使用者展開一場激烈的撕殺。這場戰爭恐怕不僅僅會暴擊蔚來股價，還可能還關係到其生死存亡。

2018年9月12日，蔚來登陸紐交所當天，李斌與他的妻子王屹芝在交易所門外的百老匯大街上深情相擁。這樣的時刻還會重現嗎，或者，上帝想讓你滅亡，必先讓你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