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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鄧曉進

創業難,難於上青天,無數身影在創業大潮中倒下,但依然擋不住前仆後繼的追夢人。

這一兩年來,“站在風口上,豬都可以飛起來”的口號逐步淡出人們的視線,而“風過去了,摔死的都是豬”則被越來越多的創業者、投資人奉為經典名言。

電子煙、虛擬貨幣、無人零售、生鮮電商……一個又一個賽道起風了,成為“風口”,創業者殺入爭奪門票、資本湧入搶佔地盤,然而風停了,創業者黯然退場留下一片狼藉、資本如泡沫般消失。

這在一定程度上挫傷了網際網路創業的熱情。

據時代資料創業公司資料庫統計,2019年前11個月,創業公司新增1427家,倒閉327家,失敗比例為22.91%;而2018年前11個月,創業公司新增7620家,倒閉458家,失敗比例為6.01%。

而知乎上有一個提問:“2020 年的創業風口是什麼?”,多數創業者、觀察者的回答都很悲觀,“什麼風不風口,但凡是能免費的擺在明面上說的東西,基本上就過了紅利期了。”

2020年創業,大不易。

算來算去都沒有“護城河”

34歲的魏旭亞是一名資深程式設計師,曾效力於某一線大廠。

2016年4月離開一線城市,回到湖南省某三線城市,魏旭亞樂悠悠地打著一份工:“工資低了差不多65%,不過也清閒下來,躺著真舒服。”

回家的目的,就是為了買房、結婚、生子,人生三大事魏旭亞一氣呵成:“以前一個人,總感覺錢花不完,或者說沒有時間花錢,2018年家裡添丁之後開支大了起來,開始接點APP開發的私活。”

魏旭亞沒有想過主動創業,但機會主動找上了他。

2019年12月9日,一個總部位於上海的公司邀請魏旭亞一起創業:針對其所在的下沉市場,開發、運營一家同城生活網站。

起初,魏旭亞認為這是騙子:“創業,我是門外漢,為何突然找上我?”

更為關鍵的是,同城生活不是一個新穎的專案,早早就有諸多先驅進行探索,不過多數成為先烈,現在披上下沉市場的外皮,就又能煥發生命力?

兩天之後,對方登門拜訪,雙方約在一個咖啡館見面,坐下只寒暄了一兩句,對方就直入正題、拿出厚厚的一紮企劃書,翻看之後魏旭亞才打消了顧慮,知曉一分錢不出即可佔47%的股份,內心有了一絲波動:“你們打算前期投多少?”

對方報了一個七位數,這個數字沒有超過魏旭亞預期,但也勉強也夠用,魏旭亞沒有當場應承下來,而是表示再考慮一下。

離開咖啡館後,天空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魏旭亞一邊沿著馬路走,一邊思考:“真要幹,就必須離職全身心投入,但這個專案只有第一階段(5個月),如果融不到資,很可能就沒有第二階段了。”

47%的股份不是那麼好拿的,對方只出第一筆啟動資金,企劃書落地執行、後續融資都要靠自己,換而言之要靠技術、人脈等入股。

創業是要擔風險的,畢竟富貴險中求。

魏旭亞動用了人脈,請教了方方面面的人,也了解了當下的創業環境:“問了一圈,已創業的多數勸遠離,有創業打算的多數已取消,我也打了退堂鼓。”

一個朋友向魏旭亞訴苦他的公司剛剛死掉:“too young,too simple,沒有早點聽投資人的話賣掉公司,否則現在人都在巴厘島度假了。”

砸了別人的鍋,才能吃上別人的飯

相比魏旭亞,王沐的創業起點更高。

2003年從上海財經大學碩士畢業後,王沐就職於一家股份制銀行的成都分行,從基層慢慢做起成為中幹,積累了不少資源與人脈,又於2017年離開銀行,加入一傢俬募基金投資管理部做總監。

上述背景被一家線上教育賽道的創業公司看中,邀請王沐加入初始團隊,成為一名創業合夥人,主要負責為公司拉融資以及為將來IPO做打算。

線上教育賽道2019年艱難

“說是創業合夥人,實際就是打工的‘升級版’,成功了才可以拿到乾股。”王沐一眼看穿了邀請的本質。

彼時,王沐手中拮据,對邀請有點心動。

王沐有過兩段婚姻,撫養兩個孩子,要還3套房房貸,儘管成都房價不比北上廣深,但負擔也輕不到哪兒去:“主要是2018年為了改善生活,又買了一套聯排別墅,現在手中的餘錢才3萬元,怕隨時支出,都不敢去理財。”

心動歸心動,謹慎歸謹慎,王沐刻意調查了線上教育賽道的現狀,心一點點向下沉。

據企查查資料顯示,2019年共有1.2萬家教育機構關停;好未來、新東方線上、網易有道等線上教育頭部公司都出現了虧損,且虧損在加劇,無改觀的趨勢;滬江網校屢屢衝擊資本市場,卻遲遲未成功獨立IP,公司創始人從而因為對賭協議被踢出局……

邀請王沐的創業公司,處於賽道第二梯隊末,也存在獲客成本高、變現渠道單一、盲目擴招等普遍的問題。

對王沐的質疑,創始人並不迴避公司正面臨現金流緊張:“越是這個時候,越是需要燒錢,只有砸了別人的鍋,才能吃上別人的飯。”

現在,穩定的、持續的盈利模式成為融資最有力的敲門磚,但線上教育賽道的公司恰恰缺乏這個條件。

“倘若融資容易,又何必找上我。”王沐陷入是否需要去合夥創業的猶豫中。

離百年老店還有99.9年

魏旭亞直接謝絕創業,王沐對創業舉棋不定,皆因門檻較高,而更多的人選擇的是創業門檻較低的賽道。

來自廈門的湯凌,就打算2020年通過社群帶貨創業。

社群帶貨,不是新鮮事物,也缺乏技術含量,因此賽道頗為擁擠,甚至有的人已經出現對通過微信群、QQ群、朋友圈等渠道賣貨出現了反感。

湯凌創業,也是有底氣的。

湯凌原本是一名資深北漂,2018年年底離開網際網路行業後,回到廈門老家打工:“馬上40了,碼農是當不成了,找了一份視訊稽核員的工作湊合著。”

彼時,其姐夫成功移民澳洲,置辦了一些不動產,其中就包括一家酒莊,並給國內的親戚朋友陸陸續續寄回來一些自家釀造的紅酒。

品過之後,湯凌與老婆有了其他心思:“紅酒味道可以,說不定賣得出去。”

他們兩口子一共收到4箱紅酒,自家喝了2瓶,餘下22瓶在同事與朋友間半賣半送,沒有想到好評如潮:“姐夫純粹是玩票,我們也就當一個副業。”

陰差陽錯,湯凌的副業上了路,他與老婆兩人既是員工又是老闆,拿貨賣貨送貨,全程一條龍服務。

“這樣太累了,雙頭不討好,要做就安心做。”到了2019年第四季度,他們兩口子打算雙雙離職創業,“原本想在電商平臺花錢買店,一了解發現資料齊全、有模有樣的至少要花15萬元,如果開一家新店鋪,前期鋪墊耗時又長了些。”

湯凌備的紅酒

這樣一來成本太高了,他們的大部分啟動資金都投入備貨了,乾脆,就走社群路線:“掐指一算,離百年老店還有99.9年。”

換部手機接住5G的風

相比社群創業,內容創業的門檻更低,起步條件僅需要一個人、一臺電腦,因此從來不缺夢想者,也從來不缺後入者。

周迪水是A股市場的老玩家,在2015年上半年牛市階段頭腦一熱,離職成為一名職業投資人,之後熊市接踵而來,周迪水被搞得焦頭爛額。

收入不穩定,成為家庭矛盾爆發的導火索。

周迪水時常與老婆發生口角,後者勸老周找份正經工作:“一天在家呆著,像啥樣。”

可週迪水習慣了股市的節奏,回不去朝九晚五的生活。

2018年,周迪水嘗試在微信公眾號上寫原創股市評論文章,然而不願意每天2000字的內容創作,也無法做到每天或者定時更新,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最終不了了之。

轉折出現在2019年下半年,踩雷東旭光電,一隻股票令周迪水的資產縮水91.7萬元,投資越好越不好做了:“今年算是血虧了,炒股為生太難了。”

原創內容創業並不容易(資料圖片)

周迪水,萌生了專注於投資領域原創內容創業的念頭,與朋友、粉絲深入溝通之後,決心今年嘗試向原創視訊創作方向探索:“圖文領域的玩投資大V多了去,為搶地盤早已爭得頭破血流,而視訊領域尚未固化。”

對這個觀點,業內也持認可的態度:2020年5G普及力度更大,4K高清視訊、VLog視訊、一分鐘長視訊等需求有可能持續爆發,留給內容創業者的機會很多。

IMT-2020(5G)推進組釋出的《5G新媒體行業白皮書》,預測隨著5G網路的商用,到2022年中國將成為全球最大的超高清視訊消費市場。

2020年或許是創業與投資的分水嶺

2020年,風投對投資專案審視更為苛刻,促使創業者對自我提出更高的要求。

這折射出創投圈的悲觀,資本寒冬短時間無法改變。

去年11月4日,張華出差華南某城市,約見一位此前趣味相投的同行,得知同行已於兩三天前跳槽,從一家專注新零售、網際網路醫療的風投,轉入一家專注半導體、資訊與技術的風投:“上個公司差不多就剩老闆一個人撐了,他也就專門去跑資金,現在也沒有人提什麼新零售了。”

是的,風投也會缺錢。

這也導致風投對創業專案尤為謹慎,錢就要花到刀刃上成為行業的共識。

前不久 ,經緯中國創始管理合夥人張穎在微博指出:“我們只會繼續加碼支援那些資料持續給力,創始人明顯在快速成長的潛力公司。對於投錯了且我們徹底失望的經緯系公司,不再把更多新錢浪費。”

據企查查顯示,經緯中國2019年投資了35個專案,而2018年則投資了53個專案,投資數目在減少,投資頻率在放緩。

此背景下,風投對商業模式更為看重,張華感嘆:“那些過於依賴輸血、缺乏自我造血功能的公司,不再受青睞,2020年資源會傾斜至而現金流較好、擁有閉環模式的公司。”

賽富亞洲投資基金創始管理合夥人閻焱也認同這個說法:“燒錢模式已經被市場唾棄。”

簡而言之,2020年創業要避免浮躁、沉下來接地氣,方能吸引風投的矚目。

網際網路時代,人人皆可創業,倘若不想成為分母、成為韭菜從而血本無歸,就要在資金、團隊、運營、產品等方方面面做好準備,解決問題、完善問題,尋找一條適合自我的生存之路。

不盲目、不畏懼,創業的目的是實現人生的價值,這條道路曲折,但心要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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