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棘輪 比薩

兩天時間，比特幣最高一度跌掉52%。所謂“減半行情”戛然而止。

幣價的暴跌，直接波及到礦業。3月12日晚間，比特幣長達一個小時未能出塊。許多人擔憂，這是礦工集體關機的結果。

這一擔憂隨後被打消：事實證明，在暴跌面前，比特幣全網算力並未大幅下降。

儘管如此，礦業仍然暗流湧動。

小礦工出局，大礦工抄底；礦機仍然轟鳴，卻早已悄然易主……礦業大洗牌不可避免。

面對並不清晰的未來，礦業開始呼喚敬畏風險。礦難之後，礦業或將被倒逼升級。

01 關機時刻

3月13日清晨，比特幣再次暴跌，最低跌至3800美元。

就在頭一天晚上6點，比特幣剛經歷過一次大跌，15分鐘跌掉了1536美元。

這是比特幣史無前例的跌幅：兩天時間，幣價跌掉了52%。

“這是真正的‘減半行情’。”一位幣圈中人感慨，“現在買幣可比挖幣便宜多了，礦工們可以放假了。”

3月12日晚7:50，比特幣網路打包出第621342個區塊。此後，在長達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比特幣網路始終沒能出塊。

很多人將“不出塊”解讀為大量礦機關機了。一時間，幣市人心惶惶。

然而，在比特幣踩踏式暴跌的關口，關機，仍然成為了許多礦工的共同選擇。

他是眼睜睜看著瀑布到來的。

“晚上9點左右，我第一次通知礦場關機。第一批關的是螞蟻S9、L3+這些小算力機器。”吳良平表示。

當時他的想法是，老礦機先關機，仍有收益的新礦機則按兵不動，同時觀察幣價後續發展再做決定。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13日一大早，比特幣又迎來新一輪瀑布。吳良平終於決定，把所有礦機停機。

魚池資料顯示，截至3月13日11時，以電價0.36元/度計算，大部分主流礦機臨近關機價。

魚池APP顯示部分礦機已到關機價

近兩年的新礦機，如螞蟻T17、螞蟻S15、神馬M21S，電費佔比均超過了90%。就連能耗比最低的S19 Pro，電費佔比也高達50%。

“像螞蟻S9這種小算力礦機幾乎是瞬間關機，昨天晚上第一波大跌都沒扛過去。”吳良平說，“按今天最低的幣價算，螞蟻S15這種第一代7nm礦機也賺不到錢了。”

與兩年前類似，幣圈礦難再次來臨，只不過，這一次的礦難出現得更加突然。

02 洗牌來臨

F2Pool魚池資料顯示，從3月12日晚間至今，比特幣全網算力從113EH/s下降到108EH/s，波動並不明顯。

“就算有礦工大量關機，全網算力也不會在一夜之間突然暴跌。”礦場主白志國表示。

首先，這是因為最先關機的，都是螞蟻S9之類的老礦機。而第一批關機的，往往也都是隻有幾臺、幾十臺S9的小礦工，他們人數多、聲量大，但其算力在全網中的佔比卻很低。

其次，就算礦工要求礦場關機，礦場也不一定會真的執行。

“很多礦場會‘切算力’，就是把礦機的收幣地址換成礦場自己的，繼續挖礦。”白志國解釋，“這相當於礦場主用別人的礦機，給自己挖礦。”

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是礦場主給礦工開出的電價，包含了成本電價、運維、租金等一系列費用。就算礦工關機了，礦場主的成本也不會少。

此外，礦場主的風險承受能力一般比礦工更強，不在乎一時的幣價漲跌。“有良心的礦場主切完算力，會給礦工們一些礦機租金；沒良心的，就偷偷挖了。”白志國說。

種種跡象表明，儘管全網算力仍然波瀾不驚，但在暴跌之下，礦圈正暗流湧動。

新的一輪洗牌即將到來。

“在我這裡託管礦機的人，有的已經離場，幾十臺S9礦機被賤賣給了我的另一個客戶，直接切的算力。”白志國說。

在礦圈，這種不出礦場的礦機交易十分多見。“疫情期間不方便交易，幣價跌了，S9也不值錢。長期合作的礦工、礦場，可能打個招呼就把幾十臺礦機賣了。”他表示。

相比礦工、礦場，比特幣暴跌對礦機圈的影響更大。

在礦圈，礦機可以被視作是一種合約產品，對賭的是未來幾個月內的收益。因此，礦機的定價與幣價、挖礦難度直接相關。

礦機市場的慘淡，也讓礦機股重挫。在美股、幣市大跌的雙重壓力下，嘉楠科技昨日股價大跌10.23%，低於納斯達克大盤表現。

03 敬畏風險

幣價跌跌不休，礦業前景不明，在巨大的風險之下，許多行業從業者呼籲礦工敬畏風險，保持冷靜。

“在這輪暴跌前，幣圈受減半預期影響，整體都很樂觀。算力兩個月來持續增長，說明礦工們在不斷購入新礦機，行業積聚了一定風險。”區塊鏈自媒體“鏈上觀”作者郝天表示。

然而，突如其來的暴跌讓許多礦工措手不及，損失慘重。

“幣價暴跌對我們最大的影響，是幣賣不出去了。”白志國說。

白志國在貴州經營著一家礦場，既有自己的礦機，也有託管業務。從年初開始，他便一直囤幣等待減半後幣價上漲。比特幣近兩日的暴跌，讓他手中的幣直接套牢。

“我們最多堅持10天。10天后，不管幣價如何都要賣幣。”他說。

暴跌讓礦圈很多人損失慘重。礦場主王洋表示，他手中的幣一夜暴跌50萬。但與那些將幣抵押換取貸款的礦工相比，他仍然是幸運的。

“今天早上，大家都在傳，某某礦場的老闆爆倉了上百個BTC。”他說。

面對礦難，礦業改革在即。

“礦工現在需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抗風險能力，不加槓桿，少囤幣，保證法幣現金流通暢。”白志國表示。

在王洋看來，礦機更新換代的最佳時間已經到來。“大家認為礦難來了，沒人挖礦的時候，就是抄底礦機的時候。”他說。

目前，礦圈普遍認為，預計在2020年豐水期結束後退出歷史舞臺的S9礦機，很可能會提前退場。“S9出局不一定是壞事。S9再不關機，新礦機就賣不動，礦機廠商也不會推出更多新機型。”王洋說。

礦難之下，礦工與礦場主們，都需要提升礦場的運營效率。也許，這場礦難將倒逼整個礦業升級。

眼下，王洋正在著手收購礦機，填滿自己的礦場。早在去年，他就不斷賣掉舊礦機，購入新礦機。“等別人都關機了，我就能挖到更多幣了。”他說道。

根據統計，隨著比特幣的最近兩次暴跌，有38款礦機跌穿了關機價。

“礦難來了！”眾多礦工連夜關閉礦機，有人黯然告別行業。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在2018年年底幣價走低之時，圈內曾流傳，有礦機被當廢鐵按斤賣出。

現在，一個輪迴又至，一輪洗牌又至。

*文中部分受訪者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