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瑞幸咖啡市值暴跌75.5%，同在美股的中古車電商優信日子也不好過。

自上市以來，優信市值已經跌去八成。最令人擔憂的是——從B端業務起家的優信，將其立身之本都"賤賣"了。近日，中古車電商第一股——優信，將其旗下B2B業務優信拍以1.05億美元的價格賣給58同城，這個舉動讓一眾玩家感到不可思議。

在許多業內人士看來，已經上市的優信，應該算得上是首個"成功上岸"的中古車電商。然而，上市不到兩年的優信，市值已經蒸發了近25億美金，距離"上岸"遙遙無期。

優信市值狂跌與其連年虧損的財務資料息息相關。公開資料顯示，2016年到2018年，優信分別淨虧損13.93億元、27.48億元、15.38億元。2019年前9個月，優信虧損金額已達10.13億元，據優信在2019Q3財報中預計，第四季度優信調整後虧損將在1.5億元至1.7億元。由此推算，優信2019年虧損雖同比收窄，但全年預計虧損仍將超過11億元。

實際上，中古車電商領域的其他玩家也是如此：瓜子母公司車好多集團宣佈2019年Q4實現集團整體盈利，但是否能持續下去令人存疑；大搜車僅靠1%的線上服務費更是難以扭虧為盈。據此前中商產業研究院釋出的統計資料，截至2018年底，共有17家中古車電商平臺倒閉，幾乎都是死於資金鍊斷裂。

虧損、倒閉……如此種種，都不免讓人產生這樣的疑問：中古車電商何時才能成功上岸？中古車電商究竟有沒有終點？

盈利魔咒：廣告營銷的"坑"難填

中古車購買本身是一種十分低頻的消費，而中古車電商起初殺入這個賽道時，不免會遭遇到"一沒有車源資訊、二沒有消費者資料、三沒有品牌效應"的狀況，因而，廣告營銷成為中古車電商們搶佔使用者心智、提升品牌知名度的最有力武器。因而，在2015年前後，一場中古車電商"燒錢大戰"轟轟烈烈打響。

"優信燒完瓜子燒，瓜子燒完人人燒，人人燒完優信燒"，輪番轟炸之後，中古車江湖中從此多了"優信"、"瓜子"、"大搜車"、"人人車"的名號。在人人車、天天拍車、優信中古車、瓜子中古車、車易拍等競品打廣告戰最火熱的那幾年，我們甚至在每一部有分眾傳媒電梯廣告的電梯內都能同時看到2家以上的中古車電商平臺廣告。因此，有媒體戲稱中古車電商養活了分眾傳媒的梯間廣告。

而為此付出的巨大代價，也是一眾中古車電商們所難以承受的。艾瑞諮詢的研究資料顯示，2015年中古車電商的廣告投放總額超過8億元，2016年廣告營銷相關支出達到12億元，2017年中古車電商平臺的廣告費用已經突破50億元。公開資料顯示：2017年，優信營銷費用為22億元已經超出了當年的全年收入；瓜子全年收入僅13.31億元，廣告投放和人力成本則高達31.5億元以上。人人車還因為拖欠營銷廣告費用，於2018年底被分眾傳媒及其子公司優幕廣告訴至法院……

在此形勢下，中古車電商只能依賴外部"輸血"。截至目前，各大中古車電商通過融資獲得的資金累計已經高達數百億元。其中，優信上市之前融資額超過10億，IPO加上可轉債、賣掉金融服務、B2B等業務、獲得58戰略融資，累計融資逼近20億美金；瓜子中古車母公司至今融資金額已經超過30億美金；大搜車累計融資金額也高達12億美金；人人車在賣身滴滴之前融資金額也超過6億美金。融資——燒錢——融資……中古車電商由此陷入惡性迴圈。

全國乘用車市場資訊聯席會祕書長崔東樹也表示："不斷的融資和投放廣告既是中古車電商提升自己、培養市場的過程，也是彼此之間相互競爭的過程"。只不過，這個競爭的過程並不怎麼美好。

燒錢背後：低估網際網路化改造的難度

中古車電商預期目標是對中古車行業進行網際網路化改造。那麼，按照網際網路的商業邏輯，短期的戰略虧損是為了達到獲取流量、使用者增長等諸多目標，"燒錢"自然必不可少。"但對於中古車電商行業而言，或許很多人都低估了網際網路化改造的難度，這比原本他們預想的沙盤推演要複雜的多"，億歐網副Quattroporte由天宇如是說，"對資金成本、時間成本、精力成本有著更高的要求"。

首先，長期以來，中古車都是以一種"非標品"，"一車一況一價"的現象十分突出。具體而言，中古車價格不像新車有明確的定價，年份、車況、手續等都是直接影響中古車價格的因素，另外品牌知名度、新車價格變動、維修、配件、油耗也都是影響中古車價格評估時的重要因素。

其次，在中古車電商之前，線下車商已經形成一個相對龐大的群體，且他們與4S店、汽修店、交易市場、車管所等都有著較為密切的關係。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中古車電商的網際網路改造始終無法繞過線下車商。

起初，一些中古車電商提出"沒有中間商賺差價"，企圖直接面對消費者交易。但無奈的是，許多中古車電商平臺交易的主力還是線下車商。一位人人車銷售經理表示，"線下車商是最大的買家群體，出於銷售轉化率、現金流等方面考慮，大家更願意把車賣給線下車商，更加省時。"

因而，有業內人士認為，一些中古車電商實際上已經變成了一種另類的"中間商"，通過遍佈全國的渠道收車，然後賺取佣金賣給線下車商，進而賣給消費者。中古車週轉流通鏈條延長，也增加了中古車電商進行網際網路化改造的難度。

再者，中古車電商為消費者提供了一個公開透明的渠道，但消費者的首選購車場景依然線上下。從目前來看，包括看車、估價、砍價、交易等流程通常還是發生線上下，再加上線下門店天然具有的信任度問題，使許多消費者對中古車電商仍然停留在資訊、初步評估等工具屬性上。因而，中古車電商如果無法深入到線下場景，其最終期望達到的中古車交易就無法大規模實現。

資料顯示，2018年中國中古車交易量為1382萬輛，同期中古車電商的中古車成交量為232.7萬輛，已佔整體二手交易市場的16.8%。但從目前來看，中古車電商的市場滲透率雖依然處於上升趨勢，但電商購買尚未成為主流。

中古車交易涉及的鏈條過長、重線下的交易場景、低頻次的消費……，這些問題都加大了中古車電商網際網路改造的難度，使得中古車電商不得不採用"燒錢"的方式進行擴張和滲透，以至於連年虧損，從而加大了他們"上岸"的難度。

上岸的不同姿勢：被併購、抱大腿、自建生態

毫無疑問，有了資本的"輸血"，才堅定了中古車電商通過"燒錢"來改變行業的決心。但資本都是講究ROI的，正如摩拜胡瑋煒的那句話："資本是助推你的，但最後你都得還回去。"在中古車電商的投資者中，不乏有如軟銀、紅杉、紅點、順為等明星資本，或許他們確實相信中古車行業應該以及一定被網際網路化改造，但卻無法忽視時間帶來的成本。

因而，2017年的中古車電商高光時刻，各路資本集聚，一時湧入了多達數百億的"熱錢"。但近兩年，資本開始變得更加謹慎，尤其是到了2019年，中古車電商頭部玩家僅僅有兩家獲得融資：一筆是瓜子獲得軟銀領投的15億美金，一筆是優信獲得58同城約2.3億的戰略投資。此時，如何優雅的上岸就成為中古車電商需要關心的問題。

從目前來看，頭部玩家漸漸形成了三個流派："被併購"、"抱大腿"以及"自我進化派"。

"被併購"派以人人車為代表。2017年，人人車獲得滴滴2億美元融資時，就被爆出人人車"賣身"滴滴的傳聞。據人人車官方公佈的資料顯示，在接入滴滴後的2017年第四季度，業務跨入高速增長期，成交量更是屢創歷史新高，連續三個月環比增幅近40%。業內人士分析，這是由於人人車與滴滴可能搭建的中古車交易閉環——人人車既可以從滴滴獲得中古車車源，滴滴也可以從人人車上採購中古車，實現中古車交易鏈路的暢通，讓中古車在週轉過程中實現價值最大化。

"抱大腿"派，以優信和大搜車為代表。背靠阿里巴巴的大搜車，能夠將其在汽車行業積累的線下渠道資源和阿里巴巴強大的網際網路線上資源的充分整合，運用網際網路和大資料打通汽車廠商、汽車經銷商、中古車經銷商、汽修店等各個節點，從而整體提升汽車交易環節的效率。

而優信近兩年與58同城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緊密，在2019年優信與58達成戰略合作後，優信可以藉助58同城的線上流量優勢，迅速獲取三線城市及以下市場使用者，並增強與B端中古車經銷商合作的能力。

然而，大腿畢竟不好抱，最後有可能"被併購"。近年來，優信陸續將金融服務、優信拍等業務賣給58同城，令人不禁懷疑最後會不會"被58併購"而上岸。

"自我進化派"以瓜子中古車為代表。雖然瓜子是從趕集網中古車頻道孵化拆分出來的一個業務，但瓜子似乎一直在"自力更生"。從瓜子中古車到毛豆新車，再到金融服務、線下零售門店、汽車後服務，瓜子正在構建一個基於汽車服務的生態閉環。"通過全方位、多模型的業務佈局，可以分攤成本支出，並進一步提升使用者體驗，"有業內人士如是說。

現在看來，通過合縱連橫、自我進化等各種方式，中古車電商不斷弱化網際網路的工具屬性，並在構建或者擴大自己的生態陣營，將其價值從交易延伸到服務等更多環節，不斷增強其"上岸"的砝碼。但這個過程是否順利，只能留待時間來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