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月底,在某上市豬企釋出其2020年度業績預告後,市場一片譁然,因這與各大券商及個人投資者預期的利潤相差甚遠。該公司在隨後的業績溝通會中指出,這是由於2020年四季度外購仔豬及“主動”淘汰低效母豬造成了資產減值損失,並稱在2021年上半年將繼續“主動”淘汰低效母豬,以實現其進一步降低成本的策略。
提到養豬企業的核心競爭力,相信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成本控制。的確,整體而言,生豬市場特別是育肥豬市場基本上是一個完全競爭市場,產品高度同質化,單一企業沒有定價權,只有成本越低,才越有競爭優勢。
但如果進一步分析,我們會發現問題要複雜得多:
1)成本控制還是養殖份額?
從2019年開始,很多大的集團公司發力搶佔散養戶退出後的市場。這些企業或高價購買母豬,或外購仔豬育肥,只為獲得更大的市場份額。若成本控制是核心,自繁自養應是更好的選擇,而非高成本搶佔市場。似乎在這些企業看來,更高的市佔率才是現階段運營的核心。
2)成本控制還是品牌溢價?
我們看到市場上有了越來越多的品牌豬肉(特別是黑豬肉或所謂土豬肉品牌),他們在形象打造、渠道建設上投入不菲,更多是希望建立品牌,進而享受品牌溢價的好處,而不是盡力控制成本。
3)成本控制還是減少風險?
我們還可以看到,非瘟疫情爆發以來很多養殖企業都總結出了“防非瘟X步法”、“生物安全X步曲”等。據業內人士稱,這些方法在設計時力求標準化且易於操作,以最大化減少風險。此時成本亦非優先考慮的因素。
當然,以上例證不是為了說明成本控制不重要,而是希望以發散性思維進行更深層次的思考,以期更接近問題的本質。
生豬養殖成本是養殖企業的生產及經營要素合力的結果,其高低與企業的硬實力(資金實力/成本、規模大小、種源質量、原料成本、生產/養殖廠房裝置等)和軟實力(管理水平、員工技能、激勵機制、市場美譽度等)密切相關。透過定量分析不同養豬企業的成本結構無疑有助於探討其成本下降的可能路徑。
圖1:非瘟前後養豬成本的結構變化
- 為對比非瘟前後的成本變化,對成本專案進行了分類,與常規損益表上的成本專案略有不同
- 以上資料來源於公開資訊及與部分行業專家溝通所得,由於樣本有限,可能會與個體差異較大,僅供參考
- 仔豬費用指斷奶仔豬成本
- 飼料成本包含正常死淘豬已消耗的飼料成本
- 製造費用指育肥階段的折舊、直接人工費用、水電、疫苗保健及其他可變費用
- 三費:銷售、管理、財務費用及正常的營業外支出
- 額外防疫費用:非瘟造成的新增防疫基建裝置折舊、額外防疫人工、消毒劑、增強免疫力保健品費用等
- 異常成本:主要包括由於非瘟造成的額外母豬淘汰費用,二元母豬培育成本增加導致的額外仔豬成本,以及額外的育肥豬死淘成本
非瘟的爆發大大重塑了養豬行業,也對養豬企業的成本結構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圖1是非瘟前後養豬企業的平均成本構成圖(為了更好對比,飼料成本按照目前的原料價格計算),從中可以看出,非瘟使整個行業的養豬成本從13.37元/公斤提高到了19.41元/公斤,增幅達45%。
究其原因,首先非瘟造成了二元能繁母豬的大量死亡,養殖企業只得大量使用輪迴二元、三元留母、多元雜交母豬等做種,使得整體豬群的繁育效率顯著下降,仔豬成本增加。其次在育肥豬階段,由於仔豬的短缺和高價,行業整體出欄重從非瘟前的110-120公斤提高到了非瘟後的130公斤以上,甚至160-170公斤,使全程料肉比增加,提高了相對飼養成本。再次,隨著非瘟後生豬價格上漲,從業人員的工資水平、代養費用、新建廠房和新裝置的投入、閒置產能以及整體財務費用的增加也大大提高了養豬的製造費用和“三費”。此外,非瘟後養豬企業還面臨兩項額外費用,即額外防疫費用和所謂的“異常成本”。
圖2:非瘟後行業平均生豬養殖成本構成
“異常成本”這一概念是某上市豬企在對外交流時首先提出的,主要指正常成本外的其他成本。這一概念其實也適用於整個行業。筆者對其的定義主要包括:由於非瘟造成的額外母豬淘汰費用,二元母豬培育成本增加導致的額外仔豬成本,以及額外的育肥豬死淘成本。對於某些企業來說,前期的開辦成本及大量閒置產能(包括簽約農戶維持費用等)也會大大提高其總成本,但對行業平均總成本而言,此類成本所佔比例較小,在此不作進一步討論。從圖2可以看到,僅僅額外防疫成本及“異常成本”兩項就佔到了養豬成本的19%,加上非瘟導致的其他成本增加,不難看出非瘟的確給我國養豬業帶來了巨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