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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報》/2009年1月3日/英國財政大臣正欲對銀行業實施第二輪緊急援助。

——中本聰

比特幣不是新東西了。

自從2008年由神秘的自由主義極客中本聰提出,十幾年過去了,不僅沒有式微,反而風頭日勁。最新一輪暴漲後,已經氣勢如虹地站上了55000美元的高峰(寫文的此刻,價格為56860美元)。

按照2010年比特幣第一次交易的價格約0.0025美元計算,截至發文時刻,比特幣誕生以來的價格漲幅已達到創紀錄的2200萬倍。

而且,在可以預見的今後相當一段時間,再創新高仍是較大機率的事情。

也許真的要應了炒幣者掛在嘴邊的那句“土大木”(to the moon,意為去月球)。

然而,金融時報於今年2月底發表署名芙洛夏的專欄文章稱,在最近一段時間中繁榮的比特幣等加密貨幣,反映出目前的超級大國美國正在衰落。

這個核心觀點一出,一時廣為傳播。

在比特幣仍開啟飛航模式的當下,對那些因為“看不見、看不起、看不懂”比特幣而錯過的小白來說,權且當做今日份治癒吧。

作者指出,比特幣等高波動性加密貨幣的流行,“可能是一個新的世界秩序的早期訊號,在這個新秩序中,美國和美元的重要性將不那麼重要”。

她在文章中引用了分析師盧克·格羅曼的最新研究,格羅曼將100多年前魏瑪德國時期的黃金和比特幣的價格波動進行了比較,並從中發現了相似之處:

研究顯示,持有以魏瑪馬克定價的黃金的投資者在10年的時間裡經歷了暴漲暴跌,他們曾先後五次遭遇歸零,也曾賺取過鉅額的財富。

格羅曼的研究結論是,和魏瑪德國時期的黃金相比,比特幣與其說是泡沫,不如說是“最後一個正常執行的火災報警器”,因為它告訴我們未來將會發生一些非常大的地緣政治變化。

這篇外文中,以魏瑪德國時期的黃金作為類比,是一個驚豔的歷史視角的代入。

"揮金如土":魏瑪共和國惡性通脹

這個類比,一下就激活了關於比特幣的種種屬性,以及當代歷史格局的大變動。

它在總體上,從屬於最近時常見諸報端的一個讓人憂心的聯想:今日的世界,類似於上世紀二三十年代。

最新的一個代表人物,是橋水創始人達利歐近來多次強調,如今的世界與1930年代非常相似,債務膨脹,央行無力迴天,民粹主義崛起,國家及意識形態激烈衝突,世界秩序面臨重塑。

這一個個問題,聽起來讓人心驚肉跳。正如比特幣的火中取栗,玩的就是心跳。

對於比特幣來說,從金融科技巨大創新的盲目樂觀中,回望歷史一眼,就能驚奇發現以魏瑪馬克定價的黃金,與自身的某種孿生的相似性。

“10年的時間裡經歷了暴漲暴跌,他們曾先後五次遭遇歸零,也曾賺取過鉅額的財富”,當年炒作魏瑪黃金的人,和今天的炒幣者,冥冥之中如同轉世一般。

當然,與魏瑪黃金依託於民族國家不同,今天的比特幣作為升級版的炒作標的,依託於超民族國家的網際網路,具有某種更為強大的反脆弱性:只要有網路存在,理論上,比特幣系統就能健壯執行。

但是以10年作為一個紀元,人們真的對比特幣有信心,它可以在一個又一個10年的風雲變化裡,不至於像魏瑪黃金一樣,最後灰飛煙滅?

正如魏瑪黃金在10年沉浮後,隨著巨大的地緣政治變化,而歸於歷史的塵埃。

比特幣,在我看來也會是這樣的命運。

這個歷史研究蘊含的真正智慧,不是對於比特幣自身命運的預言,而是以比特幣作為一個劇烈激盪的大時代來臨的訊號。

在全球經濟金融一體化加深的今天,主要經濟體在過去十年的低利率和量化寬鬆政策,已經使得資產價格基本脫離了實體,純粹變成了放水就漲的連鎖反應。這種價格發現機制的扭曲和人為催生的牛市(比如美國的股市、中國的房市),都不再關聯整個實體經濟的健康狀況。

在長時間放水帶來的“永恆牛市”的想象裡,不僅早就存在的各種問題被掩蓋,而且還大幹快上了危險重重的債務和槓桿。

而在奧地利學派的經濟學家米塞斯和哈耶克看來,任何一個經濟中,人為造成的繁榮一定會伴隨一個衰退。繁榮和衰退是一枚硬幣的兩面。

最近在看反映日本傳奇電視人黑柳徹子不平凡人生的電視劇《小豆豆電視臺》,裡面的女劇作家寫的一句日語臺詞讓我印象深刻:禍福若繩撚。意思是禍福像兩股繩子一樣捻在一起,相待而生。

正如今天的資產價格繁榮和退潮,是孤線不成繩的。

今天的全球政治格局轉換,一個重要的必備的心理準備,是世界對於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穩定性的信任的動搖。

特朗普的收縮戰略,雖然遏止了美國疲敝叢生的美元輸出和產業輸出,但也讓世界對美國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今年1月6日的國會山之亂,讓這種不信任達到了頂點。金融政策分析師凱倫·裴秋在給客戶的一份說明中表示,“這場準政變有很多犧牲品,美元很可能是其中之一。”

比特幣的價格上漲,放大到宏觀經濟和政治層面,反映了投資者群體中的一種觀點:比特幣是日益失去價值的美元的避風港。美國最終將在某些方面與魏瑪德國相似。

比特幣的飛漲這枚硬幣的另一面,是美國的衰落。

什麼叫美國最終將在某些方面與魏瑪德國相似?

1933年,隨著阿道夫·希特勒及納粹黨上臺執政,魏瑪共和國宣告結束。

芙洛夏指出繁榮的比特幣等加密貨幣,反映出目前的超級大國美國正在衰落。這是何等銳利的眼光。

她的看法與鬼才作家塔勒布的觀點不謀而合,塔勒布認為:比特幣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張保險單,它提醒各國政府它們能夠控制的最後一個物質實體——即貨幣——不再是它們的專利。這給了我們普羅大眾一份對抗奧威爾式未來的保險單。

而我認為,比特幣作為一個報警的訊號,是對世界民主政治斷裂投下的不信任票。

就像比特幣的發明人是疑似帶有日本背景的中本聰,就像中本聰在2009年1月3日釋出的比特幣創世區塊上,帶著嘲弄的壞笑,留下的那句:英國財政大臣正欲對銀行業實施第二輪緊急援助;這都反映著比特幣的誕生是對整個西方世界法幣制度崩壞的科技逆反。

比特幣和國家法幣之間,表面上是另開新路,別有洞天,實際上存在著一種寄生關係:比特幣的崛起恰恰要依靠法幣世界的腐壞。比特幣能飛多高,取決於現實世界變得多壞。

有人說,比特幣已經成為網路世界中的電子黃金。暗示比特幣的地位,將如黃金一樣萬古長青,堅不可摧。

但實際上,比特幣在金融危機中即使能和黃金一樣發揮避險作用,這種效果也是有時效的:在黑天鵝早期比特幣會有明顯的避險效果,但是當黑天鵝持續擴大有可能演變成危機的時候,比特幣的避險能力會消失,轉而和股票市場一起稀里嘩啦地下跌。

十年以後,如果有更好的投機炒作工具,比特幣這種區塊鏈老古董,也一定會被拋棄在故紙堆。

世界在看美國。

比特幣的牛市,首先是美國作為世界霸主,播下的種子。

比特幣繁榮的另一面是美國的衰落。原因在於,支撐美國的三個互為犄角的霸權支柱:美元、美軍和美媒中,美媒所代表的美國意識形態和價值觀率先崩塌。

這同樣是一個地緣政治劇烈變動的訊號。

芙洛夏在文章的最後,貢獻了一個全篇最為驚豔的比喻:比特幣現在的繁榮只是被放入煤礦中的金絲雀(canary in a coal mine)。

這個比喻背後,有著這樣的掌故:

金絲雀,美麗的鳥兒。她的歌聲不僅動聽,還曾挽救過無數礦工的生命。

17世紀,英國礦井工人發現,金絲雀對瓦斯這種氣體十分敏感。空氣中哪怕有極其微量的瓦斯,金絲雀也會停止歌唱;而當瓦斯含量超過一定限度時,雖然魯鈍的人類毫無察覺,金絲雀卻早已毒發身亡。當時在採礦裝置相對簡陋的條件下,工人們每次下井都會帶上一隻金絲雀作為“瓦斯檢測指標”,以便在危險狀況下緊急撤離。

話說到這,已經再明白不過了,比特幣就像那隻唱著動聽曲調的金絲雀,你沉浸於它的可人,陶醉於它的歌唱。

但你仔細聽,在那婉轉的歌聲背後的暗語:

有毒!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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