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超濃芝士
最近全球音訊市場都十分熱鬧。
海外Clubhouse以名人效應與近乎古典的語音聊天室功能掀起語音社交高潮;國內巨頭音訊平臺喜馬拉雅FM傳出赴美上市訊息,擬募資至多10億美元,同時“國內音訊第一股”荔枝釋出2020年全年財報,公司在非美國通用會計準則(NON-GAAP)下連續兩季度實現盈利,全年營收達到15億元。
看起來線上音訊市場已經全面擁抱資本市場,形勢一片大好,全球內容市場上將掀起新的音訊熱潮。而國內音訊平臺得益處於Clubhouse在全球範圍內引起的關注,似乎有了新的發展契機。
但是熱鬧之下,產業紅海里的浮冰並沒有融化。國內音訊平臺們,從有聲讀書、廣播劇到播客、PUGC電臺等,基於聲音為媒介的內容開發形式已經固定,所有人都急於找到新的音訊形式吸引使用者注意,以至於Clubhouse重拾國內幾年前的語音聊天室,卻在國內迅速掀起了一場自上而下的效仿潮。
產業比誰都清楚,喜馬拉雅FM登上華爾街,荔枝因Clubhouse股價大漲,這些華麗盛宴之下,音訊市場的問題並沒有解決。
喜馬拉雅FM一拖再拖的上市路,巨頭為何遠離資本場?算上這次擬上市訊息,這已經是喜馬拉雅FM第四次傳出上市訊息。
在2015年喜馬拉雅穩坐國內線上音訊市場領頭羊位置,並拆除VIE架構之後,公眾一直都認為其登陸資本場只是時間問題,但是喜馬拉雅的“上市拖延症”遠比預想中漫長。
從2015年到如今,6年時間裡荔枝已經赴美上市,率先搶佔了“音訊第一股”的頭銜,喜馬拉雅似乎仍舊找不準資本節奏,市場不無無奈的調侃其“起了大早趕了晚集”。
回顧喜馬拉雅的四次“被上市”經歷,能夠感覺到喜馬拉雅總是在上市邊緣徘徊,但是往往與之失之交臂。2015年國內掀起一波VIE公司迴歸潮,彼時遊戲、分類資訊、移動廣告等中概股看好國內資本形勢,紛紛計劃回國,而原本計劃透過VIE登陸美股的喜馬拉雅,也因為國內宏觀政策變化,選擇拆除紅籌架構,減少外資股東,回國登陸“戰略新興板”。
但是這個過程並不容易,一方面處理外資股東、釐清公司架構需要時間;另一方面,國內資本對於尚未展現足夠商業價值的音訊內容並不看好,想要找到國內資本接手並容易。而現實裡,事情進展也並不順利,這邊喜馬拉雅的VIE拆除爭分奪秒,而另一邊2016年證監會取消了設立新興板基的意見,喜馬拉雅雖然已經完成VIE拆除,但是國內上市的計劃最終流產。
2017年,港交所開始改革,對國內企業與二次上市公司給予寬鬆政策,國內又掀起了一波中概股赴港大潮。而在國內資本求路無門的情況下,2018年喜馬拉雅試圖再次搭建回VIE,並透過春華資本、騰訊、泛大西洋投資等獲得了4.6億美元融資,估值達到了34億美元。於是市場上迅速傳出了喜馬拉雅將赴港上市的訊息。
雖然喜馬拉雅股東之一證大集團表示喜馬拉雅將於2019年登陸A股,但是喜馬拉雅FM聯席CEO餘建軍對訊息進行了否認。
而這時喜馬拉雅雖然沒有登陸資本場,但是從2014年A輪融資到2018年一共完成了9輪融資。喜馬拉雅使用者達到了4.8億,活躍使用者日均收聽時長達135分鐘,平臺內主播達到600萬,行業佔有率超73%。或許可以理解為,投資人期待喜馬拉雅儘快上市,但是喜馬拉雅本身並不著急。
2019年5月,喜馬拉雅出現了投資人批次退出的情況,兩個月內小米、創世夥伴、興旺投資等投資股東退出,而這被外界猜測為喜馬拉雅搭建VIE結構,將境內董事變更為境外母公司的股東。喜馬拉雅即將上市的訊息再次出現,但喜馬拉雅再次否認。
而喜馬拉雅的上市節奏緩慢,不代表對手也同樣緩慢。這一年,荔枝率先開啟了赴美上市的旅途,荔枝與喜馬拉雅、蜻蜓等以PGC有聲內容為主的平臺不同,主打UGC社群,2019年荔枝已經是國內最大UGC音訊社群,其市佔率高達70.7%。雖然荔枝處在虧損狀態,使用者體量也不如喜馬拉雅,但是作為國內首個上市的音訊平臺,它還是開啟了內容有聲市場的新紀元。
時間到了2021年,快手、B站、百度等中概股赴美上市、二次歸港的訊息不絕於耳,喜馬拉雅的上市訊息再次出現,這次喜馬拉雅依舊進行了否認。
但是市場上能夠讓這位“老大哥”慢慢悠悠往前走的時間似乎不多了。國內音訊市場目前的格局已經維持了多年,喜馬拉雅FM因使用者與內容的優勢佔據第一梯隊,荔枝雖然是國內最早登陸資本場的平臺,但是與蜻蜓FM、懶人聽書等一同被劃分進第二梯隊,2014年以後出現的貓耳FM、企鵝FM等被歸為第三梯隊。
2019年開始有聲市場頻頻出現變動,首先是閱文聽書、酷我暢聽、番茄聽書等新平臺崛起,隨後是TME收編懶人聽書,QQ音樂、酷狗音樂、網易雲音樂等紛紛佈局長音訊內容,音訊賽道的玩家越累越多,並且都有著實力雄厚的母平臺,走著與喜馬拉雅類似的路徑。
大環境下,音訊內容市場賽道擁擠,使用者市場劃分完畢,平臺難以打破固有格局;對於使用者市場而言,不管是版權PGC內容還是以主播為主的UGC社群內容,各音訊平臺之間差異並不大,沒有絕對的不可替代性;而從商業變現層面出發,無論是擬上市的喜馬拉雅FM還是已經上市的荔枝,音訊內容以會員付費、廣告投放等方式的變現路徑都還不夠覆蓋平臺內容開發運營成本。
而喜馬拉雅自身還未找到行之有效的變現路徑。易觀《2020年線上音訊平臺生態流量洞察》分析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10月,喜馬拉雅全場生態流量MAU突破3.29億。平臺上主播達到了1000萬,累計創作2億條的聲音內容。
同時,喜馬拉雅積極性進行內容擴張與付費、廣告嘗試。無論是平臺上《<魔戒>完整三部曲》《迪斯尼兒童故事全集》等有聲內容,《葉文有話說》《許川愛情急診室》等播客節目,《三體》等頭部IP廣播劇,還是各種促銷不斷的會員活動、對商業品牌開放入駐、線上音訊出現的廣告貼片以及大力發展的語音直播業務,喜馬拉雅在嘗試多元化的變現路徑。
但是比起投入,回報並不算高,有聲市場上使用者付費始終是一個難題。2017年喜馬拉雅毛利率為57%,淨虧損1.08億元,平臺41.26%的收入來自廣告銷售,50.1%的收入來自付費業務,而喜馬拉雅付費使用者APRU超過90元,但願意付費的使用者只有3500萬,佔整體使用者的 7.4%。
到了今天,喜馬拉雅依舊被市場詬病使用者付費率低,雖然直播、廣告等業務近幾年聲勢漸大,但是喜馬拉雅的商業變現鏈條顯然還未搭建成熟。
荔枝奮力擺脫虧損,“Clubhouse效應”能維持多久?任何行業都有“圍城現象”,沒上市的喜馬拉雅被催著上市,而已經上市的荔枝,則在奮力擺脫虧損。
近日荔枝釋出2020年Q4及全年財報,財報顯示,荔枝2020年全年營收達到15億元,相比2019年全年的11.8億元,同比增長27%,而公司淨虧損為3140萬元,相比2019年的1.33億元大幅收窄76%。從這個數字看,荔枝依舊處在虧損中。
但換個角度,荔枝似乎已經離盈利越來越近。財報顯示,2020年第三季度荔枝營收為3.6億元,同比增長10%,而淨虧損610萬,環比收窄72%。但是在非美國會計準則口徑下,荔枝該季度淨利潤達到60萬,實現了扭虧為盈。這被視為荔枝上市後的首次盈利,為音訊市場帶來一絲暖意。
2020年Q4在非美國會計準則口徑下,荔枝淨利潤為540萬元,同樣實現了盈利。在這個資料下,荔枝已經連續兩個季度實現盈利,“流血上市”的標籤終有被摘下的跡象。
好訊息好不只這一件。2021年年初,Clubhouse的全球火爆,讓耳朵經濟成為華爾街的熱詞,美股上的荔枝成了受益者之一。2月5日,荔枝一度漲逾80%,創歷史新高。而荔枝旗下主要面對海外市場的音訊社交軟體“Tiya”也成為美股資本注意的物件,該產品2020年10月全面進入美國市場,推出不久後於去年11月在美國社交應用排行榜上排名前四,被稱為Clubhouse的主要對手之一。
但是盈利資料與Clubhouse效應帶來的利好,並不能解決荔枝存在的問題。財報資料顯示,荔枝的使用者增長速度與付費使用者增長速度都不算快速,“盈利”脫離了一定的計算標準,就是一個偽命題。
資料顯示,2020年Q4荔枝MAU達到5840萬,相比之下2019年同期增加12.52%;月均總付費使用者為42.24萬,同比去年的43.41萬則有所下降。而從2017年至2020年,荔枝累計虧損達到3.7億元。
而從收入情況來看,荔枝的收入主要依靠音訊收入。2020年荔枝的收入中,音訊收入達到14.81億元,播客、廣告和其他收入為2180萬元。
音訊收入佔比達到了98%以上,這不免讓人詬病收入過於單一。如果音訊收入蒸蒸日上,能夠成為公司現金奶牛,那麼問題也不算大。可是音訊平臺一直普遍存在使用者付費率低的問題,而音訊收入大部分依賴使用者付費,2020年下半年,荔枝付費使用者佔比還在下降,這就意味著荔枝的營收並不高。
輿論市場對於荔枝的商業變現更加焦慮,喜馬拉雅、蜻蜓同樣存在使用者付費率低的問題,但是頭部平臺已經在音訊收入之外開始摸索廣告、直播、遊戲、知識付費等多元變現方式,而荔枝變現方式依舊以主播UGC內容為核心,透過免費內容吸引使用者,透過使用者虛擬消費完成營收變現。
2020年年底,荔枝宣佈與小鵬汽車達成車載音訊方向合作,這被認為是荔枝品牌營銷變現的新路徑,但是品牌跨界合作推動雙方消費的理想能否真正實現,誰也不能保證。
同時,熱浪總有散去的一天。Clubhouse吸引國內一批網際網路大廠跟風打造語音社交產品,但是真正在國內APP市場上活下來併產生生命力的產品目前尚未出現,而Clubhouse這股熱潮在美股市場為荔枝帶來的關注同樣有限,雖然公眾與產業扯起了語音社交、耳朵經濟等大旗,但是揮動旗子的人精力用完之後,看熱鬧的人就會散去。
資本圍城裡,圍牆外的喜馬拉雅,和圍牆裡的荔枝,思考的或許是同樣一件事,如何在波濤洶湧的紅海市場裡,穩定長久地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