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能控制一個國家的貨幣發行,我不在乎誰制定法律。
——梅耶·羅斯柴爾德
別以為他說大話,說這句話的人,他可是銀行家的老祖宗梅耶·羅斯柴爾德。
話說從當年的羅斯柴爾德家族開始,銀行家們的活動一直是金融及金融史研究的熱點。
銀行家的特質(認知模式、價值觀及洞察力等)決定銀行家的行為選擇,進而影響銀行的資源配置及金融政策的發展。換句話說,他們可能主宰一個地區乃至一個國家的命運。
由於東南亞地區私營銀行業發達,所以在歷來各種機構評選的世界著名的N大銀行家中,都有一些旅居東南亞的華人。
例如新加坡華僑銀行的李成義和豐隆集團的郭芳楓、泰國受谷銀行的陳弼臣、印度尼西亞亞洲中央銀行的林紹良和力寶集團的李文正、馬來西亞豐隆銀行集團的郭令燦等。
他們都有過下南洋、打天下的壯舉,今天先從東南亞華人最多的印尼說起吧。在印尼,有兩位著名的銀行家,一位叫做林紹良,一位叫做李文正。
論起他們在國內的知名度,在學生中李文正或許高於林紹良。
不知我們的財友中有沒有清華大學或者東南大學畢業的朋友,在這兩所大學中,李文正館、李文正樓應該是隨處可見的,但你們有沒有了解過為什麼李文正會給學校捐樓呢?
李文正
而進入了社會,可能林紹良的名氣又大於李文正,因為他被稱為“華人商界教父”。
林紹良
林紹良比李文正大13歲,又是李文正的同鄉、前輩、投資人、同時,他們也為在印尼乃至於東南亞的華商族群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生在戰火紛飛時
林紹良1916年出生於福建省福清市,李文正1929年出生於印度尼西亞東爪哇的瑪琅鎮,不過5個月大李文正就被帶回祖籍地福建莆田,並在莆田生活了六年。這兩位“福建老鄉”的前半生,都經歷了印尼的戰爭。
先說林紹良,其實他本家境富足,不料在他19歲時,父親去世,因為福建沿海地區“下南洋”的氛圍濃厚,林紹良便在1938年到印度尼西亞中爪哇的古突士鎮,投靠叔父。
當時他的叔父林財金在鎮上開了個花生油店,林紹良就在店裡當學徒。他每天起早貪黑地幹活,空餘時間還要學習印度尼西亞語及爪哇方言。
林紹良聰明勤快,靠著賣花生油、賣咖啡粉有了點小積蓄,二戰結束後,印度尼西亞宣告獨立。但日軍剛退出印尼,荷蘭人又來了。
印尼又開始了一場抗擊荷蘭入侵的獨立戰爭。當時,印尼華商大力支援抗荷獨立戰爭。其中有一位高階領導人為擺脫荷情報人員的追捕,潛入了林紹良家所在的古突土鎮隱蔽,華商總會對林紹良很是信任,就把這項重要的掩護任務交給了他。
而這位名叫哈山·丁的領導人在林家藏了1年多,與林紹良結成了莫逆之交。事後林紹良才知道,哈山·丁是印尼共和國第一任總統蘇加諾的岳父。
同樣也是在印尼反抗荷蘭入侵期間,當年不到20歲的李文正擔任東爪哇華僑學校學生會主席,因組織學生參加抗荷的鬥爭,並幫助開展宣傳及運送藥物,被逮捕入獄,1947年,李文正被驅逐出印尼後,他返回祖國,考入南京的“國立中央大學”(也就是現在的東南大學)哲學系。
“國立中央大學”
李文正的女友李麗梅當時在南京陪他上大學。畢業後因為家庭原因,女友先行一步返回印尼,他則準備緊隨其後。
然而到了香港後,李文正在眾人的鼓勵下打算回大陸參加共產黨,準備坐船去天津,船票都買好了。
出發前,李文正收到了女友的來信,希望他能早日回印尼,李文正猶豫了。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其他人出發了,結果遭遇颱風,一船人全部遇難。
這之後,李文正就覺得是李麗梅救了他一命,所以李文正最後還是回到了印尼雅加達。
雖然沒能在祖國發展,但之後成為了“東南亞錢王”的李文正回憶當初自己的選擇時仍然說:“這個世紀做什麼,還是都要看中國。”
涉足銀行
印尼反荷戰爭勝利後,藉由自己在戰爭時結下的“私人友誼”,林紹良被稱為印尼的“紅頂商人”,在做其他生意時,林紹良發現藉助金融槓桿的重要性。
1957年,他在泰國的金融巨頭陳弼臣的幫助下,正式創辦了中央亞細亞銀行。
有了銀行做後盾,還有林紹良當年在戰火紛飛時結下的“私人情誼”在生意場上如虎添翼,自如地應付企業資金的週轉。至此,一個兼有工業、商業、金融的林氏集團已初顯雛形。
而李文正就沒有林紹良這麼“好運”了,1960年,李文正在雅加達做了點小生意,積攢了2000美元。其實這在當時不是一筆小數目,但距離開一間銀行還差太多。
因為李文正經常和朋友們“打嘴炮”說要開銀行,沒想到朋友們之間來回傳,最後誤傳成一條他手握20萬美元準備收購銀行的爆炸性訊息。
誰又能想到,這個誤傳卻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機會。1960年的一天晚上,因營運不佳而瀕臨倒閉的基麥克默朗銀行經理,循著傳言找到李文正,請求他投資20萬美元。
只有2000美元的李文正當即答應籌措這筆資金,藉著福建“下南洋”同鄉人多力量大的好處,李文正籌集到了這筆錢。
用這筆籌來的錢李文正一舉獲得該銀行20%的股權,並出任銀行董事,成功踏入銀行界。李文正後來坦言,如果當時他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或許抓不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他的銀行事業奠定基礎。
他在接受採訪時還帶點得意的語氣笑著說:“還好那個銀行經理不知道我身上只有2000美元。”
李文正雖然沒有受過任何銀行業務的專業訓練,但已經抓住了機會的李文正,下定決心藉此實現人生的重大轉變。
所有他不明白的一律從頭學起,他聘渣打銀行會計主任為老師,學了一年時間,終於搞明白了各項業務流程以及財務報表。若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他除了問老師之外,還會到基層觀察員工作業。徹底精通每一個專業詞彙和操作手法,短時間內他的專業知識已不輸於任何人。
在李文正的操盤下,基麥克默朗銀行經理僅用16個月就起死回生,到第二年年末就在首都雅加達建立起聲譽。
後來,李文正又依照此法救活了一家不繁榮的“繁榮銀行”,然而情況剛好起來,新問題就出現了。
一些股東開始與客戶泡夜總會,還經常為了“面子”發放風險極大的貸款;還有一些年長的股東開“行中行”,即借“繁榮銀行”的名義吸儲,卻以自己的名義放貸,賺了歸自己,賠了則轉嫁給銀行。
對於這些問題,李文正非常生氣,他屢屢勸阻各股東,但畢竟自己年齡小,投資少,收效甚微。無奈之下,他選擇讓位出走。
離開繁榮銀行後,李文正又找到一家可以控盤的銀行——宇宙銀行,要操盤就得“帶資金組”啊。
在當時的印尼,人說“無昌不成事”,“昌”即許乃昌、林德昌、黃源昌三人。黃源昌是印尼布業大王,也是布商公會主席,而布業是當時印尼最大的行業。
李文正得知黃源昌喜愛打網球,為了迎合,便每早到黃源昌家球場陪同。同樣,對於開銀行隻字不提,只是學網球,談網球。有沒有覺得這個故事有點像現代版的某位“首富大佬”陪另一位“大大佬”打牌啊?
李文正回憶,當時他對黃源昌說,銀行對我們華商太重要了,中華總商會裡必須要有一家銀行。黃源昌回答,你去做吧。
多年後,李文正才說,自己其實一點也不喜歡打網球。
到1966年,李文正接管了同鄉何清源的印尼工商銀行,把他們和之前自己出走的繁榮銀行合併,改名為泛印銀行,使其成為印尼首傢俬營外匯銀行。
經過四年的努力,泛銀髮展成印尼最大的民營銀行,總資產達376億印尼盾。這個時候李文正也被眾多名譽加身,比如被銀行界譽為“醫治銀行的專家”。
在此時,林紹良的林氏企業王國已經成為了印尼的“巨無霸”,林紹良也成為印尼首富,儘管林氏集團 經營的工業、商業、建築、房地產、旅遊業等非金融的資產約有30億美元,但其金融業的總資產卻達40億美元。
錢王聯手
1974年,林紹良抓住印尼政府開放資本市場的良機,決定由中央亞細亞銀行與美國舊金山國際化學銀行、日本長期信貸銀行、英國蘇格蘭皇家銀行以及香港信和集團共同投資組成多國金融公司。
而此時本來在泛銀“蒸蒸日上”的李文正卻辭去了泛銀Quattroporte的職務,原因還是因為“行中行”違規放貸,與部分股東不和。
1975年,林紹良在飛往香港的飛機上,遇到了辭職不久的李文正。
其實由於李文正之前在金融事業上頻頻告捷,早已引起同鄉林紹良的注意,林紹良邀請李文正出任中亞亞細亞銀行董事及總經理。
當時的林紹良的中央亞細亞銀行資產只有泛銀的1/333,存款額也只有泛銀的1%。
不過李文正並不慌,第一自己有運營銀行的實力,第二這家銀行背後有林氏集團龐大的實體做後盾,該行的業務發展潛力極其巨大。
在中央亞細亞銀行,李文正大改業務流程外,還在業務上進行大規模佈局,其中最顛覆的就是殺手鐗——次日到賬服務,不過要求匯兌雙方必須都是中亞銀行的客戶。
當時一般銀行的到賬週期是40天,次日到賬可以大大提升客戶的資金使用效率。服務推出後,前來開戶的商家排成長隊,短短几個月,客戶和存款數量就增加了幾倍。
另外,李文正還積極爭取存款儲戶,尤其是成功推動了“國民儲蓄運動”。其實,從1970年開始,印尼央行就大力推行國民儲蓄運動,但推了十多年始終不見成效。
民眾不願儲蓄的原因是小額存款的利息太低,而且不被銀行重視,與其存款還不如買彩票,所以印尼當時正陷入一場全民博彩狂歡,人們無法安心工作,時時都在查對中獎號碼。
最後,李文正想到用有獎儲蓄的辦法來招攬儲戶。
即只要在中亞銀行存夠2萬印尼盾,就給一個抽獎號碼,一等獎汽車,二等獎摩托車……其實算下來和彩票的中獎率差不多。
該業務一經推出,轟動全國,很快就取代了彩票業務。
中央亞細亞銀行在他們兩人的共同經營下得到了飛速發展。到了1982年,經過8年努力,其總資產增加了332倍,存款額增長1253倍,在全印尼設有32處分行,而且在新加坡、香港、澳門及美國的加州、紐約等地設有分支機構。
在這個過程中,最大股東林紹良始終站在李文正的背後,除了支援還是支援,除了信任還是信任,對外人永遠講:“我不懂銀行,李文正才懂銀行。”
李文正也投桃報李,萬事以林紹良為尊,若在外面獲得新的生意機會,都會邀請林紹良參股。
當時,中央亞細亞銀行不僅是印尼最大的私人銀行,也被公認為東南亞規模最大的銀行之一。1983年,美國《公共機構投資者》雜誌公佈的世界最富有的12位銀行家名單中,林紹良被列為第六名,還被評為了“世界十大富豪”,而一直為林紹良操盤的李文正也被稱為“東南亞錢王”。
80年代後期,李文正與林紹良再度合作,創立了力寶集團公司,主要拓展印尼之外的業務。
如果有財友在上海的話,可以到力寶廣場去感受一下“銀行大王”和“錢王”的氣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