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宣佈,從2019年10月15日起,該央行將每個月購買600億美元美國國債,並持續到2020年第二季度。
這個問題的起因是9月中旬美國貨幣市場的融資利率出現了跳漲,官方解釋是“在之前的縮表過程中,聯儲錯誤估計了銀行系統需要超儲的規模”,所以在公開市場買入國債。簡單來說是一個流動性問題,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只要提供了流動性,問題就可以解決。但一個月後的今天來看這個解釋不說是錯的,但絕不是全部的答案。
至少我感覺還有一個可能的原因是貨幣市場的參與者似乎太愛國債了。可能是因為保守,也可能是因為監管不允許他們太開放。
題目這個“擴表”行為我理解市值的近期聯儲的TOMO和POMO,分別指代暫時和永久的公開市場操作,聯儲重新在公開市場上購買美債。
這個故事要從9月中旬開始說起。
在9月中旬美國貨幣市場出現過一次“錢荒”,隔夜融資利率跳漲。
聯儲在開始使用ONRRP和IOER的系統之後,就拋棄了傳統的正回購逆回購作為利率走廊上下限的做法。這也不難理解,聯儲賬上趴著幾萬億超儲,也為此向所有超儲支付超額儲備金利率IOER。理論上如果貨幣市場的利率超過IOER,比方說市場上有人以1%的收益率在賣債,IOER是0.25%,那自然會有有心人拿去套利,把市場的利率拉下來。
從歷史上來看,2015-2018年一季度,這個利率走廊系統還是相當有效。
偶爾超出是可以理解的,總有些時候因為稅收,國債發行等貨幣市場之外的因素帶來上行。但實際上,上圖裡面,從2018年開始EFFR就經常靠近走廊的上限。於是關於超儲規模的討論其實一直沒有停下來。
多說一句,關於聯儲在擴表之後該採用什麼利率走廊其實也有爭論的,我記得在之前自己的回答裡面我還很簡單地參考了一些其他分析師的看法 - 如果聯儲需要超儲,那麼就更有可能沿用ONRRP和IOER的體系,如果聯儲想回到08年以前沒有超儲的年代,那麼就更有可能用傳統的公開市場操作。
但這個十月的故事告訴我們。即使聯儲依然有超儲,他們可能也需要公開市場操作的幫助。
我們簡單來總結一下這個事情的兩種可能:
從聯儲的說法來看,他們覺得前者是更大的誘因。但實際上從聯儲的做法來看,他們並不是沒有考慮到第二種可能性。
如果市場只想拿著國債,一種可能是因為美國金融機構在08年之後其實比之前保守了很多。這點我們可以從在日本的外資銀行行為管中窺豹。日本是全球套息資金的大本營。我記得10年前日本央行自己寫了一個論文來詮釋大家怎麼用日元套息。裡面就說到了在日本外資銀行的內部往來賬戶往往是套息激烈程度的一個觀察視窗(比方說匯豐紐約向匯豐東京借日元買美債,那麼匯豐東京會出現一個內部往來賬戶額度,出現在資產端。如果這個過程是反過來的,那麼這個數字就出現在負債端)。
可以看到,08年之後,更準確地說,安倍經濟學上臺之後,日本這次才是最激進的全球Carry Trade 投資者。他們買的東西包括美國的國債,企業債,高收益債,歐元區高收益率的國債等等。
所以換句話說,美國的金融機構在全球金融危機之後其實節制了很多。也有可能他們對於國債的喜好是被監管逼出來的。
所以十月十號就有下面這個新聞說:
上面這兩個方法其實就是分別從供給端(買國債增加流動性),和需求端(放鬆監管)來處理貨幣市場出現的奇怪“錢荒”,之所以說這個“錢荒”奇怪是因為如果說2013年國內的錢荒,其實與當時人民銀行的態度有很大關係。今年秋天的聯儲除了鮑威爾在7月31日硬氣了一下之外,其他大部分時候還是偏鴿的(這樣說起來,陰謀點想,這說不定又是一個“死給你看”的表演)。
如果要說對國內的影響,真的很難說,這是一個美國貨幣市場扇動的蝴蝶翅膀,實在要說的話,無論是放鬆監管還是公開市場操作,都有可能壓低美元指數。目前美元指數還在這半年的上行通道里面貼近下沿,如果月底聯儲的會議和決議最終把美元指數往下突破這個上行趨勢,到時可能才是判斷美元指數確認往下的時機。這會帶來通脹預期和新興市場的資金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