蚵烙是家鄉話的說法,就是蠔仔烙,閩南人叫蚵仔煎。蠔仔,是小一點的生蠔,也叫珍珠蠔,可以曬乾了當蠔幹,作為煮粥或煲湯的佐料。讀中學時,語文課本上有一篇莫泊桑的作品《我的叔叔于勒》,講他們在船上吃牡蠣。同學們都弄不明白牡蠣到底長啥樣,以為是外國才有的食材。長大後才弄明白,文中所提到的牡蠣,名字聽上去洋氣,其實就是中國人的蠔。
以前外地人一提到潮州菜,最避不開的就是這一道蚵烙。蚵烙可以是菜,亦可算是一道小吃,常在各種美食節或步行街上見到售賣蚵烙的小攤小店,兒時也常將蚵烙作為宵夜的閒食,所以吃過的外地人自然而然會多些。其實潮州菜博大精深,並不單單一味小吃小食。
蚵烙說易也易,說難也難。好的蚵烙要求成型成餅,外脆內嫩,鹹味適中。首先是選材,蠔得新鮮,最好個頭一致飽滿,當然並非越大越好,小一點的反而能煎出蠔的香味,大的反而會煎不熟或導致蚵烙不均勻。大的蠔是煮砂鍋粥和做大菜的角色。剛買回來的蠔帶點淤泥與黏液,可下些生粉或滴點油清洗幾遍,再放在濾網上晾乾水分。然後,加入紅薯粉(俗稱地瓜粉,沒有紅薯粉可用木薯粉代替)做粉漿,因為木薯粉較黏,可適當下些生粉讓外表更脆一些。其他佐料還有香蔥、鹽、胡椒粉、蛋等等,胡椒粉可闢蠔仔的腥味,蛋的作用則是為了讓其更容易成型。
年輕時,族中的二叔是位烹飪高手,常被村裡人請去辦桌做菜。一次,我見他在煎蚵烙,便上前學習。他指點道,煎蚵烙的油得用豬油,因為豬油最香;而蛋則需用鴨蛋,一來鴨蛋比雞蛋香,二來鴨蛋不容易煎老。蚵烙煎好,配上芫荽便可上桌,吃蚵烙時,得趁熱吃,冷了便會有腥味,最正宗的吃法是必蘸魚露,據說只有這樣,才能帶出蚵烙的鮮味,吃起來回味無窮。
蠔的營養豐害,富含多種微量元素,向來有“海底牛奶”的美稱,老人與小孩子都可多吃。當然,再好的美食吃多了也會脹會厭倦。鄉下就流傳一則關於吃蚵烙的民間故事,叫“罰賊食蚵烙”,說一個靠海的漁村捉住了一名小偷,大家不知道如何來懲罰他,因為漁民們天天吃蚵烙,吃厭了蠔,一見到蠔就怕,所以有人提議罰賊食蚵烙,大家都舉手贊成,卻讓小偷喜出望外,誰知蚵烙一盤接一盤,小偷剛開始還開心,吃開後面已吃不下,連連求饒,最後終於改邪歸正,成為一樁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