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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天下第一飯,陝西關中面

吃貨介面:

那年那月那日,咸陽皇帝老兒活得潑煩,微服私玩關中,玩得興起,就玩到了終南山湯峪溝,這下出事了。

皇帝老兒瞎碰冒撞,從狼口裡救了個娃,遂帶娃到娃家裡,娃的娘感恩,就給皇帝老兒做了碗麵,也就是關中家家中午必吃的手擀麵條。

這頓麵條做得時間長了些,皇帝等得快不想等了時,麵條端上來了。

皇帝一吃,大驚尖叫:“我的先人!聊扎咧!”

聊扎咧就是美極了的意思,那時的關中話就是世界普通話!

皇帝老兒一頓飯,幾十個湯百十個菜,吃遍天下美食,卻被關中一碗麵驚到了,這還了得!

(關中老碗)

皇帝老兒回朝,先殺了幾個廚子,然後就大叫要吃麵條!

結果,廚子一個接一個被殺光了,沒人能做出山裡那碗麵的味道。

皇帝老兒再去山裡,想請那女人進宮,專門給他做麵條,但那女人已經死了。

有那麵條在心裡念想著,任何食品都無法下嚥了,皇帝老兒下令在民間招廚,只做麵條。

結果,廚子又死了不少,根本沒人能做出皇帝想吃的那碗麵條。

幸好皇帝不久就餓死了,不然,天下廚子早就死絕了。

那碗麵真的那麼神奇?

其實簡單的很,皇帝活了一輩子,真正對他感過恩的就那山裡女人一個人,那山裡女人懷著感恩之心,用情意做了一碗麵條,那能是一般的麵條嗎?

沒人對皇帝老兒是真心的,廚子也一樣,就算怕死,就算拼了命做,做別的可以,做麵食不行,做麵食,沒情沒義絕對做不出名堂。

關中面,天下第一有情飯,情有多深,麵食就有多好吃,心中無情,你怎麼做都做不出來。

所以,別以為你是皇家貴族或是世界首富,就能吃到天下第一美食,那是白日做夢!

皇帝都吃不到,誰能?

最美的美食是啥?

就一個字:情!

(陝西褲帶面)

01

皇帝被一碗麵氣死了,那是活該。

小編也算個吃貨,只想給吃友們提個醒,想成為合格的吃貨,必須去一次陝西關中,從吃麵開始去悟。

有一點誰也推翻不了,神農老先人就是關中人,成神了,也還是關中神!

神農教天下人吃五穀種五穀,首先是從麥子開始的。

麥子就是人類的首食主食,大米呀什麼的其它雜糧一律靠邊。

麥子磨成面,麵食千千萬,都是從關中起源的,其它世界各地都是跟著學的。

關中麵食,從根源上說,排第一的還不是麵條,而是麵湯。

(中國春晚和陝西的碗)

關中老先人傳下的麵食三大祖宗是:麵湯,麵疙瘩,麵條。麵條是最後一個。

現在,世界各地都有“麵湯”、“麵疙瘩”、“麵條”了,有的地方還掛了“獨家祖傳正宗”之類的招牌,那都是騙人的。

小編在南方吃過一碗888元的“蟹湯麵疙瘩”,除了有一點蟹味兒之外,麵食方面連給關中面提鞋都不配。算價錢,其實連8元也不值!根本就不是麵疙瘩,而是一個一個的小麵糰,死難吃!

(蟹湯麵疙瘩)

麵條都是用情做出來的,排在麵條前面的麵疙瘩,有那麼好做嗎?面生意是誰想做就敢做的嗎?真是膽大包天!

也是在南方,一家號稱做“陝西面食”的豪華麵食店裡,小編做了一次小小的偵察,發現幾個讓人無法容忍的欠缺:

1,竟然沒有案板和擀麵杖!

2,和麵,竟然不超過10分鐘!

3,竟然沒有陝西關中師傅!

4,竟然都沒見過關中大老碗是什麼樣子!

5,每一道麵食,竟然 不是麵粉為主材料!

(大碗配褲帶面就是絕配)

當時我就一怒而起,寫了個《趣談南方“麵食”》,發表後曾引發過南北吃貨一場大論戰。這十多年過去,我的怒氣還沒消完呢。

人類都吃啥?排在第一位的到底是啥?

這一點無人敢另說,只能是麥子,麥子磨出來的麵粉(以下簡稱麵粉)。

北方面食和南方米飯相比,如何?

簡單點說:大米能做出的東西也就幾樣,米飯,大米粥,大米湯,炒米飯。

麵粉能做出多少東西?從古到今沒有人能統計清,至少也有上千種吧!

(褲帶面)

最大的區別在於有情和無情。

做大米飯食,你有天大的能耐,或有天大的愛恨,都沒關係,只要做熟就行,好和壞也就生和熟的區別。

麵食就大不同了。

那個山裡女人給皇帝做的那碗麵條為啥那麼好吃?

現在把祕密告訴你――

因為那皇帝老兒不小心救了那女人的孩子,女人愛子如命,等於是那老兒救了兩條人命;

(享譽海內外的褲帶面)

關中人特別重情重義,那女人就把那老兒當成大恩人大親人了,家裡窮得叮噹響,做山珍海味那是不可能的,家裡就只有一把面幾根野菜,想做出天下最好吃的東西,怎麼辦?

好辦!用情,有情了,就有力氣,有力氣了,一把面就能做出奇蹟,情越多,力氣就越大,力氣有多大,麵食就有多好吃,無上限無止境的!

全部祕密就兩個字:揉,擀。

(大擀麵杖)

那女人是報救命之恩,揉麵時,情深意濃,兩手按在麵糰上,整個身心都撲在了麵糰上,含著感激的淚水,咬著一絲羞羞的笑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還有情義帶來的超越力氣的力氣。

(揉麵、和麵、醒面)

就那樣,一下一下按下去,揉出去,一下一下收回來,再按下去,再揉出去,按時案板咕冬咕冬,收時案板吃拉吃拉,一下一下又一下,至少幾千下啊!

而且,揉麵時,心中有情,揉下去就柔而緩,加力時也是持而久,整個過程均衡而飽滿,這樣的力道正好合上了麵糰內醒的程式,揉好的面就是做最好吃的麵條的面,溜光勁道。

(案板)

如果心中是恨,那就相反了,面會越揉越糟,下到鍋裡一攪就斷,吃到嘴裡如木楂爛線。

只要是北方人,離開家,無論在哪裡,無論多富貴,都再也吃不到兒時那美妙的飯味兒了,為什麼?

(中細麵條切法)

告訴你:只有娘做的飯,才是最好吃的,因為娘愛你!

(涼開等著下鍋)

02

關中第二大面食:麵疙瘩。

小編年輕時吃過一次真正的關中麵疙瘩,這幾十年,尋遍天涯海角,再也吃不到第二次了。

那年,我被分到關中南湯峪溝大隊去教書,沒想到,最大的痛苦竟是餓!

五個年級共有18個學生,我輪流到學生家裡去吃飯。

每到一家,說良心話,每家對我都是盡力好招待的,盡力吃白麵,盡力讓炒菜的油放多一點……

(棍搓麵疙瘩)

第三個星期的星期一,按排飯名單,我該到劉小朵家去吃飯了。山裡零零星星的戶家都很窮,我知道,小朵家是最窮的人家,和媽媽相依為命,媽媽拖著一身病支撐著家,能讓小朵上學我已經很感動了。

所以,我做好了準備:去她家吃飯,我不敢保證吃飽吃好,但我保證要做到高高興興,做到吃的很香甜很滿意的樣子,一定!

(麵粉加雞蛋加水)

直到該上課時,小朵還沒有來。我的心揪了起來,我去哪個學生家吃飯,放學時都是這個學生牽著我手歡天喜地去家裡……

小朵沒來,是不是她家連白麵也沒有了?是不是媽媽沒能借到白麵,準備還吃野菜湯(這是她家的家常飯),她和媽媽嘔氣不來上學了?我了解這個勤苦又好強的孩子,自從我來學校,她是一次遲到也沒有過的……

正在亂猜想,有個光屁男孩跑來了,就站在教室門口對我喊:“張老師!劉小朵她媽說,讓我來,給小朵姐請一早上假!”

(清湯麵疙瘩)

滿屋的學生大笑,我跑出教室,拉孩子到一邊,悄問:“小朵在幹啥?”孩子痞笑:“嘻嘻……小朵她媽不讓我對你說!讓老師放學就去……”就跑了。

山裡小學早上沒課,到校只早讀自習一堂,早飯後才上課的。我心裡牽掛小朵,就讓班長負責紀律,我提前去小朵家。

一間小茅屋。進裡屋,我看見小朵的媽媽在炕上躺著,顯然是病了,不見小朵在屋。

(青菜麵疙瘩)

老姐看見我一驚,撐笑掙扎著坐起,說:“老師……放學了?你看我這屋裡……”我坐到炕邊,說:“早上沒課,我來看看……小朵呢?”她羞笑起來,吱唔起來,很難為情的樣子……我笑說:“是借面去了吧?老姐,我今天就想喝菜湯,真的……”

這時,小朵跑回來了,歡笑著,滿頭大汗,手裡拿著什麼東西,一看見我驚叫一聲手就背到了身後,紅臉驚叫:“老師您……媽,你沒給我請假嗎?老師……您就在屋裡說話吧,我做飯去……”就鬼個臉去廚屋了。

老姐這才很不好意思地告訴我:小朵早就打算著這頓飯了,用了幾個星期天,她挖山藥賣了幾塊錢,昨天放學就去山外集上買肉去了,她說要是去了買不到,就第二天早上買,住山外她姨家,早上要是趕不上早自習,就給她請一早上假……

買肉?18裡山路,為了我一頓飯去買肉?

(鹹菜麵疙瘩)

我說不出話來,咬痛了嘴脣……老姐小聲說:“老師,你聽我說,你要是心疼小朵,這頓飯一定要吃飽……小朵知道,你來山裡沒吃飽過一頓飯……她為這個事哭過幾回呢,她說你是個好老師,她一定要讓你吃頓飽飯……”

我只能孩子般點頭,淚,還是流出來了。

小朵在廚屋裡笑叫:“媽!你少亂說話,你給我負責把老師逗笑,不許他出來,這頓飯得好長時間才能做好,讓老師餓的不行了,我再給他一個驚喜!”

平日小朵就是最頑皮的,還真把我逗笑了。

這頓飯真是做了好久,我聽見炒菜聲,然後,每停幾分鐘就有一陣叮叮噹噹聲,重複了好多次。我忍不住笑問老姐:“小朵這是做啥飯啊?挺熱鬧的!”老姐笑:“不是啥好飯,我想可能是白麵不夠,她想用力氣補上――給你攪麵疙瘩呢!嘿嘿……”

(關中大碗)

我知道,麵疙瘩是有情飯,攪得越久越好吃,小朵是想把這頓麵疙瘩攪成天下第一美味!

原來,我進屋之前,小朵和她娘,已經接力攪面攪了多次了,十多個小時啊!

又是兩個多小時,小朵用心、用她全部力氣做成的麵疙瘩端來遞在我手上了,我努力開笑,想讓這頓飯像親人團聚過大年那樣幸福歡樂,但笑呵呵接在手上,吃第一口時,還是有碩大的淚珠掉進了碗裡!還好,小朵轉身去端第二碗,沒看見。

說實話,真香,看來小朵趕集買的不僅僅是肉!

這頓飯,我用不著裝模作樣了,這真的是我有生以來所吃到的最好吃的東西,肉炒成了北方帶點酸頭的“哨子”肉,天下再沒有任何肉食可以比擬其美味了,透明筋道的麵疙瘩,比肉還要好吃千倍,還有小朵親手醃製的“漿水菜”……

天哪,我想舊時皇帝和現代首富也絕對不會有這等口福!一時間,我也顧不上別的什麼了,實在太好吃了,我從“文明”相轉入狼虎相,稀哩嘩啦,竟一口氣吃下了4大碗!

我想,我讓小朵得到了她努力幾十天所想得到的回報:我的飽和我的笑!當然,我的回報也在狼吞虎嚥中決定好了,一生做個好人。

我敢肯定,這一生,我所吃到的這世上最珍貴最難得的美食是在終南山山裡――劉小朵麵疙瘩!

(疙瘩湯)

03

最後再說說這關中第一面食:麵湯!

這天下人,有七成人會吃不會喝。

其實,吃喝之事,喝在吃之上。

不會喝的人,白活。

關中人,從古到今,喝是第一。一天三飯,人見人開口問的也是與飯相關。只有中午是問:“吃咧麼?”早上和晚上都是問:“喝咧麼?”

(清白麵湯)

也就是說,關中人從古到今,一天都是吃一回,喝兩回。

從神農爺那時開始就是這樣,也只能這樣。

神農爺教大家怎樣把麥子種到同一片土地上,然後收割,然後磨成面。

磨成面之後,神農爺再教大家做飯,開始做的第一種飯不是別的,就是“麵湯”。

把麵粉放在盛面的碗狀東西里(那時還沒有碗),加水,用棍子攪動,攪成糊糊,倒進能加熱的東西里(那時也沒有鍋),用柴火煮,看著行了,就盛出來,喝。

這樣嘗試一次又一次,一代又一代,就都知道這麵湯咋做最好喝了。

關中麵湯,最好喝的時候是從前,不是現代!

(青絲麵湯)

最好喝的麵湯是這樣做成的:

1,新打下的麥子磨出的頭茬面;

2,取關中井水,或終南山泉水;

3,面置於易於單手把握的小盆中;

4,放少許食鹽;

5,打一個雞蛋在面裡;

6,緩緩加水,邊加邊用筷子攪動;

7,加水加到用力氣才能攪動麵糰的程式為止,千萬不能稀,越濃稠越好,用大力氣去攪動;

8,拼命攪動,不能停止,用力均勻,不停地攪啊攪,攪得越久越好,實在沒力氣了,可以讓親人接手繼續攪,半個時辰內不許停;

9,半個時辰後,可以停下休息一會兒,接著再攪,還是越久越好,直到攪不動了,再休息一會兒,再繼續攪;

10,攪面時間沒有上限;

11,攪好的面,放一到兩個小時;

12,給鍋裡添水,燒開;多少自定,想喝稀水多點,想喝稠水少點;

13,給攪好的面加水,邊加邊攪,加到糊糊狀態為止;

14,將麵糊糊往鍋裡倒,邊倒邊攪鍋;

15,大火燒一滾,然後小火煮;

16,不停地攪鍋,鍋裡湯有了亮色並有晶瑩蛋絲狀面花時,湯就做成了。

這湯,喝到嘴裡,光而香,那種奇特的食香味兒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可比。

(白麵湯)

這湯,根本用不著這呀那呀的高階配菜,因為這湯就是最高階的了,如果硬要來點菜,最好是關中戶家醃的“漿水菜”,喝一口,吃一點,那簡直就是活神仙了。

在關中,從古到今,論女人的功夫,第一條就是做飯,論做飯的功夫,第一條就是做麵湯。

無論是宮選還是家選,考女人功夫,做一碗麵湯就行了。麵湯怎樣,這女人絕對就怎樣。

這地球上,陝西的核就是關中,關中人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那種比天高比地厚的雄渾憨烈,就是吃麵食吃來的,特別是麵湯麵條麵疙瘩!

學,是學不來的。全世界都在學關中麵食,沒有能學成的。

所有模仿的關中麵食,都只是有一點像面的東西在裡面而已,情,沒有了,味,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只剩下面之外的蟹呀蝦呀魚呀鳥呀什麼的配飾了。

連關中自己,幾乎也吃不到真正的關中麵食了,都從懶得做到不會做到不知道了。

就連正宗的關中麵店,也越來越吃不到關中麵食了,老師傅越來越少,願意花幾個小時去揉麵的人完全沒有了。

不過,只要還是有心人,就一定還能吃到的。

那就是去關中,走民間。

最好是去最窮的大山裡。

你就從西安往南走,越南越好,一直走進終南大群山,往裡走,走得幾乎沒有人家了時,關中麵食就快吃到嘴裡了。

有人家時,進去看看,如果沒有大案板和很長很粗的擀麵杖,你扭頭就走。

如果有,你再看看家裡景況,如果只有面的野菜,其它都沒有,很窮,看人都很憨厚,那你就住下。

只要人家認可了你,只要有了感情,你就一定會吃到一次真正的關中麵食,麵湯或麵疙瘩,至少也能吃到一碗麵條。

祝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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