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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年前的半坡人制造的陶罐就和漢字“酉”字非常相似,而在甲骨文,金文裡“酉”字就是盛酒的器具。以此推測,在遠古時代,渭水流域的先民們就學會了釀酒,至於那時候的先民會不會划拳猜枚我們不得而知,可以肯定,先民們學會了種植穀物的同時也學會了釀酒。

可見我們陝西人的喝酒是有歷史的,而大荔距半坡遺址並不太遠,假如某個半坡人有興趣冒險,他只要駕著獨木舟順渭河東去,估計大半天時間就會到達一馬平川的大荔平原。大荔這塊土地上的先民一定會抱著酒罈子痛飲,給遠道而來的半坡人接風洗塵。

推測歸推測,大荔人很少考證酒是誰發明的,別和他們說古書記載酒是猿猴發明的,他們會跟你急,他們只知道鄰縣白水的杜康,曹公都說過:“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說酒是猿猴發明的讓人倒胃口。

更不要給大荔人說酒是舜的閨女“儀狄”發明的,以免讓那些喝酒喝多了的大荔人難堪,大荔人豪爽大氣,在小女子跟前可不想失態,儘管“儀狄”是不是大禹的閨女還有待考證。

那就喝唄。酒宴剛開始的時候,大荔人都很文雅,敬酒的人一手執壺,一手伸到被敬者面前,展開手掌,曲回食指,面含微笑“請,請”盛滿八分酒的酒杯都很小,人們都知道:“茶七酒八”這個道理,客人端起酒,道一聲謝謝,然後“滋”地一聲飲完,傾斜著杯子讓敬酒者一看,敬酒者看到杯子裡沒有滴出一滴酒,心裡頓時生出好感,此人痛快乾脆,夠朋友,夠意思,於是兩人頓時惺惺相惜起來。

有些被敬者大概是不勝酒力,酒杯底下留了不少殘酒,他不好意思傾斜杯子,於是敬酒者便會說:“養魚呀?喝完喝完!”那伸到你胸前曲著食指的手不會收回來,除非你把杯子裡的殘酒喝乾。

不喝酒的人千萬別動酒杯,只要你抿了一口,那就等著敬酒者輪番轟炸吧。敬酒者的那番誠意呀,讓你覺得不喝他的敬酒你就會對不起天下人。一般敬酒人的酒量都會很好,沒有八兩最少也是半斤的量,一桌兩桌客人敬下來自己也會陪著喝不少酒。碰到客人裡有那東北、內蒙、新疆能飲之鄉來的,那些人往往比敬酒者更熱情,他們會換上深深的,大大的玻璃茶杯,然後滿上,要和敬酒者碰杯。敬酒者三巡過後早就步履蹣跚,語無倫次了,不過他們的頭腦還靈醒著,嘴裡說著:“好酒量!別急,讓我給你叫個人陪你喝,你們好好較量一哈,等著。”,於是找一間房子撂展,呼嚕呼嚕的鼾聲隨即飄出了屋子。那能喝的外省人眼巴巴地等敬酒人叫人來,直到酒席完畢也沒等到,只好自己把茶杯裡的酒乾了。

不開心了,開心了,小青年約幾個朋友聚聚。

來到酒店坐下,老闆問“白的啤的?”

“先抱兩箱純生。”

小二搬來兩箱共二十四瓶的純生,放下開瓶器,於是戰鬥開始了。今晚只喝酒,國事家事工作上的事免談。於是搖著骰子猜枚,你一杯,他一杯,二十四瓶啤酒下肚後,頭暈一會,去幾次廁所啥事沒有,哥們繼續。

“老闆!再來兩瓶六年西鳳。”

喝完酒了,煩惱都留到那一地亂放著的酒瓶子裡,明天收破爛的會把那空酒瓶回收回去,那煩惱也就不知道被丟在哪裡了。

中國人吃飯愛說話,去國外旅遊,凡中國人聚餐的地方就會異常熱鬧,雖不會人聲鼎沸,也一定是鬧哄哄,嘈雜雜。幾千年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也改不了,雖然孔子告訴大家“食不語,寢不言”。《論語》裡所要求的,所提倡的一般都是人們做不到的事。

大荔人喝酒吃飯就是圖個熱鬧,對月獨酌,對影成三人那是文人自我寬心的話,大荔人不會。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美酒佳餚和朋友共方顯好漢本色。於是找個喝酒的理由,你家母牛下崽了,你兒子考試成績不錯,他媳婦懷上老二了,給遠歸的朋友接風……總之,理由太好找了。

在自己的家鄉自在地喝酒划拳沒人會見怪,女人最多隻會勸男人少喝點,不要喝多了。當然一定也會有柳眉倒豎,銀牙切齒訓斥自己男人的女人,她們大都是出於愛,怕自己男人喝多了傷身體。

總之男人一見酒就比較遲鈍,對女人的埋怨裝聾作啞。

大荔人划拳有個老規矩,魁寶不帶,大氣不倒,那大拇哥始終翹起,意思說我永遠敬你。

只見兩個人互相緊盯著對方的拳,心裡猜測著你這一次出什麼,口裡叫著好聽連貫的酒令:“兩兩好,四季財,高高升,七巧巧,八方來財,久久長。”聲音洪亮且抑揚頓挫。碰到對手,兩個人可以劃上幾分鐘,那酒令好聽地和唱戲差不多。

終於一個人輸了,他端起酒杯一口乾了,挽起袖子要接著劃。旁邊的人叫道:“吃菜,吃菜,吃口菜不算賴,肚裡有墊底,喝酒不傷體。”拿起筷子,夾一口金黃的涼拌豆腐絲,再吃一口細如髮絲的千層絲,那種舒坦和愜意讓你覺得人生的最高境界莫過於此。難怪李白喝到高興時會拿出他的千金裘,五花馬去抵酒錢。

沒人喝過古代的酒,估計那時候的酒就和醪糟差不多,不像現在的酒,60度以上的酒精度,喝到嘴裡那個勁大呀,估計武松喝一斤就翻了,喝十八碗那不要命啦。

大荔人也講究,現在開車不讓喝酒,那咱們就遵守法律,讓查酒駕的交警白白巡邏一晚上而沒收穫。酒後開車讓拘留了,那不丟人死了,大荔人丟不起那人。這幾年大家都重視養生,酒這東西,適可而止,香香地喝上幾口那是一種享受,喝多了的難受勁只有醉漢自己能體會到。當然,總有一些人喝醉後控制不了自己,有一天晚上開車回家,見一個醉漢在街道上胡亂指揮交通,旁邊他的同夥坐在馬路邊嚎啕大哭,路過的汽車都是小心翼翼地從他們身邊通過,丟人死了,估計回家後他老婆會好好教訓教訓他們的。

大荔人的飲酒習慣,反映出大荔人的性格,大氣,豪邁,真誠,聰明,知足。既然古書說酒是女子發明的,那一定是為了男人喝的。不說那些喝酒誤事的,自古以來,哪一個英雄不善飲?大荔人知道這個理,凡是不可過頭,喝酒不醉為妙,做人謙虛為好,酒場可以划拳吆喝,現實中可要低調踏實真誠。

作者簡介:

田小勇,祖籍陝西省合陽縣坊鎮東街人,一九九一年落戶大荔至今,目前為陝西明潤嘉商貿有限公司經理,熱愛文學,熱愛生活,經常用手裡的拙筆讚美平凡的人生,一直渴望自己有一個平凡而不平庸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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