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如今的年味是越來越淡,突然間很懷念小時候的年味。
小時候,年味在奶奶的手中綻放出味蕾的盛宴,今天記憶猶新。
臘八面打開了迎新年的序曲。
那時窮啊,整個冬日吃不了幾次麵條,白麵更是少之又少。每隔兩三個月,父親總要騎腳踏車把白麵送去西安。西安有母親帶著的幾個孩子,我們在家的孩子就只能和爺爺奶奶父親吃玉米、紅薯和不多的黑麵。
臘八節這天,奶奶做麵條特別上心,裡面放了炒好的各種蔬菜。我至今記憶猶新的是炒豆腐和黃菜。
(圖片來自網路)豆腐是滷水點的豆腐,裡面沒有抽豆油,加之當時種莊稼是以農家肥為主的,那黃豆做的豆腐特別香,再用農家磨的菜油加上花椒麵一炒,別有滋味,至今想起來我都想流口水。
黃菜就是我們今天說的酸菜。每到冬天,奶奶都會用白菜做好多黃菜,能吃整個冬天。做法很簡單,把白菜在開了鍋放涼的麵湯裡輕輕一拉,然後放在一個大缸裡,一層白菜撒一層鹽,層層相壓,然後壓緊實,再把缸封嚴,二十多天後就可以吃了。
臘八面裡放炒好的麻椒豆腐和清淡爽口的酸菜,加上雞蛋、胡蘿蔔、菠菜、蒜苗、少量的花生米、少量的木耳,吃起來別提有多香了。
過了臘八就是年。
從臘八節這一天,奶奶就忙起來了。打掃屋子,洗被被褥,整理院子,磨過年吃的麥面,準備過年做豆腐的黃豆……一直忙到蜡月二十三小年這一天,祭過灶王爺,一家人就開始進入最忙碌的新年準備中。
父親會時不時的去離家十里地的縣城去踩購年貨,然後讓村裡做豆腐的大叔幫我家做一個豆腐,豆腐大約有四五十斤左右,做好的豆腐要吃到過了大年十五六。
姐姐忙著幫奶奶爺爺炸麵食,炸豆腐,煮肉,蒸蒸碗。
炸的麵食有芝麻麻葉,糖酥果子,奶奶的手很巧,炸出來的東西香甜可口,吃了讓人回味無窮。
炸豆腐有薄厚兩種,過年時待客,薄豆腐會切吃絲拌上蔥花或蒜苗,滴點香油,加上自家做的柿子醋拌成冷盤。厚豆腐會和大肉,肉湯,奶奶和爺爺親手壓制的紅薯粉條,加上白菜,胡蘿蔔做成砂鍋放在各種菜的中間。
我家蒸蒸碗是用紅薯和肉再用自家做的麵醬拌好蒸的,蒸好後的蒸碗香中帶甜,好吃極了。
學生放假後,父親會和哥哥騎著腳踏車把西安的幾個弟弟接回家。而母親因上班大年三十晚上才能趕回來。
弟弟們回家後,我會領著他們玩遊戲。遊戲品種很多,有跳皮筋,滾鐵環,打猴……我更愛領他們玩的遊戲是畫一個圈,圈裡放十個小磚塊,離圈三米遠處畫一條直線,腳踩在直線上,手拿一塊瓦片,摔圈裡的磚塊,摔出一塊就算贏了一個炮,看誰贏的多。這遊戲是村裡小孩間快過年時最愛玩的遊戲了,因兩個弟弟在西安,很少玩,我總是贏。
大年三十晚上,奶奶和姐姐會包好初一早飯吃的餃子,我們會試穿父親親手用縫紉機做好的新衣,而父親會在天黒前騎腳踏車去三十里開外的火車站接母親回家。
大年初一天還沒有亮,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就叫醒了我們。
從初一至大年十五、六,美食盛宴就開始了。
姑姑、姑父和他們孩子們,叔叔嬸嬸,堂姐表姐,各種遠近親戚,姐姐和哥哥的奶爸奶媽、乾爸乾媽,加上以前給我們家打長工的老劉和老劉媳婦、金祥等。這些親人會從初二到十五、六,陸陸續續來我們家拜年。
每天都有拜年的人來,自然,每天奶奶都要做好吃的,熱的,涼的,葷的素的,蒸的,炒的,乾的湯的,十碟子八碗,美味無窮。
小時候的年味在我的記憶深處是豐盛的。美味佳餚比不上現在的品種多,但那種無任何新增劑的奶奶親手做的食材,天然美味是今天的年味無法替代的。
那時親人間的相互走動,充滿了親切的,感人的故事。
(圖片來自網路)每年我最愛去的是二姨家。二姨夫見人很熱情,二姨做的砂鍋很好吃,砂鍋裡面的肉比我們家的肉片薄,但吃起來卻比我們家的肉片勁道,又勁又香的。
姑姑家因路遠我沒去過,但姑姑們過年總會來家,來家時,西安和河北部隊上的姑姑會帶來我們平時吃不到的各種糖果,在故鄉(那時我們家已經移民蒲城)大荔的姑姑總會帶來她親手蒸的加油心的餛飩饃。
每年在四奶家吃一次飯。印象中四奶家的白麵饅頭最好吃。吃飯前,四奶會給我兩毛錢,別提我有多高興了。我過年總會接到五毛錢,外婆兩毛,四奶兩毛,我奶奶給我一毛。
十五打燈十六碰。十六這天晚上,村裡小孩用冬日裡凍紅凍傷的手打著自己的爺爺奶奶或父母親親自做的燈籠燈籠,互相碰著,看著燒起來的燈籠,大家高興的喊著笑著,在一片歡笑聲中,送去了新年。
現在可能是年齡大了,每當過年臨近,總會想起小時候過年的情景,想起來是那麼的溫馨,熱鬧,親人間的走動是那麼的真情實意。記憶深處的年味好濃,陪我走過了貧窮而快樂的童年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