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在外的遊子,無論身在何方,家安在何處,心裡那根線兒總牽著遙遠的故鄉。時至中年,兒時的記憶已經模糊,在遙遠的他鄉,用自己的雙手勾勒出記憶中年的味道。
昨晚發了一塊麵,想跟閨女一起做做花饃,感受一下年的味道。
小時候,過了一個年,就開始盼望下一個年,一年的時間太長太長,待到記憶模糊了,才等到下一個新年。蒸年饃,是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候。因為那一天,想吃多少饃就吃多少饃,一天都有饃吃,用不著為了省饃被迫先喝一大碗玉米糝稀飯。
年饃往往會蒸一天。媽媽會在前幾天就開始做各種準備。我家一般是臘月25蒸年饃,媽媽會提前一天準備好包子餡兒,到了25,早上三點多就起來發面,等早上七八點孩子們起床就可以開蒸了。我們會幫媽媽揉麵。這一天,奶奶不會因為嫌棄面揉得不好罵我們,我們做成啥樣都可以。白白的饃會蒸六七鍋,再加上兩鍋包子。
蒸年饃,小孩子是不允許亂說話的,據說是怕惹了祖先生氣,蒸出的饃就會不喧騰,像死麵一樣。蒸出的第一鍋饃是要先供奉祖先的,小孩子給祖先磕個頭才可以開吃。蒸年饃那天,也忌諱鄰居來竄門,一般都會盡量把門虛掩著。蒸年饃那幾天,識趣的鄰居都儘量不竄門以免遭人嫌棄。總之,那一天是又忙碌,又開心,又有著一絲神秘的感覺。
蒸年饃最期待的當屬做年饃環節了。說實話,奶奶作為家裡的聖母、老大,由她來做供奉灶王爺的棗山,也就是把面搓成條,擰成各種形狀,然後拼起來,成山的形狀(三角形),頂上再做個造型。還有其它一些已經記不清名字的貢品饃,上面也會有棗。我們女孩子只有羨慕的份兒。因為奶奶說,只有男孩子才能吃貢品,所以我們也就吃不上了。其實我們最惦記的是那上面的棗。
供奉完之後會穿根線掛起來讓它自然風乾,然後當乾糧吃。棗山會貢到二月二,是貢給灶王爺的。等到供奉結束,棗山早已自然乾透,落了菸灰,奶奶會把上面的灰吹掉,然後掛起來,曬在太陽底下,最後就進了奶奶的嘴裡(很好奇她說女孩子不能吃可是都進了自己的嘴)。
蒸年饃,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也留下了些許失落。在外安家之後,每年也都會想起自己對於吃棗山的嚮往,怎奈自己是個女孩子沒吃上。但是,已經沒有了對棗山上面的棗的那種垂涎,儘管還依稀記得大概做法,但早已沒有了興趣。關於棗山的回憶,就只留在了腦海裡。
蒸年饃時,包子也是敞開了吃,那天的包子總是比平時做的要香一些。關於包子,並沒有太多想要回憶的,大概是因為放開了吃,不僅滿足了我的嘴,也滿足了我的心,所以就不再惦念。
春節越來越近,相距幾千裡不同習俗的兩個人在一起,對於節日的習俗,也就少了很多的講究,一切都隨意,以我們各自舒適為好。只不過,我這個遠赴他鄉的遊子,還是會做點什麼,去找尋一些記憶深處的那枝根。但是這枝根,始終無處可扎,向不知去向的遠方飄著飄著,奔著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