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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李朝霞

我的童年,是在農村度過的。

我們這裡有個習俗:“農曆三月三,地菜子煮雞蛋。”

地菜子是一種野菜,在三月三的時候多半已經開花,很不起眼的白色小花。

每年的這一天,我提著一個小籃子和小夥伴們一起去找地菜子,回來洗淨泥巴就可以用來煮雞蛋了。

碧綠碧綠的地菜子繞成一團放進水裡,白白胖胖的雞蛋放在地菜子中間,就像鳥蛋安安靜靜的躺在鳥巢裡。等雞蛋煮到蛋白凝固時,用鐵勺把雞蛋敲出裂痕,就可以把地菜子的精華煮到雞蛋裡面去。等煮好了,湯色綠得清亮,散發著泥土與青草的香,剝開蛋殼,蛋白泛著淺淺的綠色,光是看著就已經很誘人了。

那時候媽媽還在衛生院的藥房工作,記得有一年的三月三,剛好是週六,我下午不用上課。我中午煮好了雞蛋。媽媽還沒有下班。這時候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天黑沉沉的,不時的電閃雷鳴。我又怕又累,就上床睡覺了。媽媽回來之後把我叫醒,我一看外面天光大亮,以為是第二天了。我“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媽媽莫名其妙。問了我半天,我才跑到廚房拿出我煮的地菜子雞蛋。我說:“媽媽,你為什麼不早點把我叫醒,我煮的三月三雞蛋,都過期了。”媽媽哈哈大笑。原來那時雨停了,但還是下午五點,根本就不是第二天。

我在上大學的時候,來到了昆明。

昆明的三月三不用吃煮雞蛋,這裡的“地菜子”,人們叫做“薺菜”。

它們沒有生長在野地裡,而是整整齊齊的碼在菜市場裡。

它們沒有一身的泥土,而是被洗的乾乾淨淨。

它們沒有開花,只有翠綠的葉子,鮮嫩肥壯。

它們會被我用來做薺菜豆腐湯,包薺菜豬肉餃子。

但是昆明人也過三月三,“三月三,耍西山。”

西山是滇池旁邊一座美麗的山。相傳很久以前,在滇池岸邊,有一對真摯相愛的青年男女,男捕魚,女織網,生活的很幸福,小夥子為了表達對姑娘的愛意,乘小舟到海子為她採取海菜花,結果一去不返。一天又一天,姑娘思念著小夥子,悲慟欲絕,晝夜長哭,眼淚流了“五百里”,最後淚盡而逝,身軀化為湖濱山巒,長髮則散於草海之內,從此,這山便稱為“睡美人山”。

滇池西山

西山上有一個景點叫做“龍門”,從龍門到滇池,有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石徑。從前,有一位石匠和一位地主家的小姐相愛了。他們不顧一切的想要在一起,可是大小姐有位專制的父親。因為門不當戶不對,她父親極力阻止他們成親,而逼她嫁到另外一個大戶人家。最後這位小姐以死相爭,縱身跳進了滇池。這位石匠也被地主打傷後困在了西山上。他不死心,日日夜夜開鑿一條通往滇池的小路,他要去找她的愛人。終於,他以一人之力,用一把錘子、一個鑿子,用了幾十年的時間開出了一條路……

正因為西山有這許多的愛情故事,據說,現在許多的情侶,就要在三月三這天去爬西山。如果從西山下來,兩個人還是那麼恩愛,那就會一輩子都幸福。

其實這種說法也是不無道理的。上山、下山雖然有美好風景,但是山路很漫長很累。結伴同行可以分享快樂,更重要的是互相扶持。如果一對情侶習慣在旅途中互幫互助,互相體貼,想必也能攜手共度人生之旅。一路走,一路聽了這西山上流傳著的愛情故事,也會生出許多感觸來。懂得相遇、相知、相愛、相守不易,才更懂得珍惜。

從“煮雞蛋”,到“耍西山”,我走過許多歲月,許多地方,不一樣的三月三,不一樣的心情體驗。

下一個三月三,我又會在哪兒,做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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