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肉炒蛋，在美味與美色面前，坐懷不亂的便是江湖高人

周忠應

有人的地方就有美食，知味者更懂江湖。

吃是我們生存的重要方式，生存之後才有生活，美好的生活離不開誘人的美食。從南到北，從東向西，每個地方都有屬於自己的美食特色，這便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江湖是成人的世界，童年的江湖往往藏匿在一部古書，或者電視劇裡。騎最快的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那是古龍的江湖；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是金庸的江湖。春去秋來，電視劇裡王語嫣讓大理王子段譽為之傾倒的時候，而我卻也開始踏上屬於自己的江湖。

我的江湖是從一碗五花肉炒蛋開始的。20歲那年，初中畢業多年的我，一直無所事事，對前途充滿了迷茫。那時候，交通還不發達，農村人靠騎單車出行。經過多次思考之後，我決定到月田鎮上修單車。當時，月田鎮修單車的李師傅是我叔外公的兒子，我叫他舅舅。我想到舅舅那裡學幾天，拜舅舅為師。於是，我便請舅舅到我家吃飯。餐桌上我搞了三個菜，其中一個便是五花肉炒蛋。舅舅對這道菜讚不絕口，問我具體怎麼做的。這道菜真的是太容易了，先將五花肉切成薄片；然後在碗中打入4個雞蛋攪勻；然後鍋熱後放入少許豬油，放入肉片翻炒；等五花肉炒至變色，煸出豬油的時候，將雞蛋液倒入鍋中翻炒；鍋中放入適量精鹽，2勺蠔油後翻炒均勻就做好了。舅舅說，五花肉是葷菜，蛋也是葷菜，說明我這個做外甥的是真心待舅舅。舅舅幾兩白酒下喉後，神祕地對我說，修單車非常容易，不學你也搞得好。最重要的是，你只要每天晚上到月田鎮的兩頭撒幾盒圖釘，保證我們叔侄倆生意好得忙不過來。

舅舅走後，我把舅舅的話告訴了我的父親，父親連忙嚴肅地對我說：“這是缺德的事，不能幹啦！寧願餓死也不能做冒天良的事。”聽了父親的話，我決定不再拜舅舅為師了，還是自己慢慢摸索吧。第二天，我從老家山旮旯裡肩了一桌破木桌回來擺到公路邊上。當時，鄰居璇哥問我幹什麼，我說準備擺攤修單車。他問我都缺什麼，我說除了這張桌子，什麼也沒有。於是，璇哥從他家裡拿來了一把扳手，一個打氣筒，一個單車的前叉交給我，這些我都借你，等你賺錢後買了工具再還我打氣筒與扳手，前叉就不用還了。

剛開始修單車的時候，補胎也好，校鋼圈也好，都不會搞。尤其是補胎，經常給別人重補，有時候一個漏氣的地方，要補好幾回。不過，月田人純樸，知道我是新手，都願意給我鍛鍊的機會。大概摸索了個把月，再也沒有什麼問題難得住我了。也就是一個月後，我買了一個新氣筒與扳手還給了璇哥，並請璇哥到我家裡吃飯，同樣也炒了三個菜，其中的五花肉炒蛋是我的拿手好菜。

後來，由於我誠實守護我的修理攤，技術也越來越好，生意自然越來越好。我舅舅的生意卻淡了下去，他便離開了月田到岳陽做大生意去了。我便成了月田鎮唯一的單車修理師傅，還帶了不少的徒弟。1994年，我離開月田的修理攤先在岳陽縣的國稅局，後來在岳陽晚報搞起了漢字的修理工作。1998年，我在岳陽樓附近的桃花巷採訪的時候，遇到了我的徒弟小易正在單車攤忙得不開交。於是，我上前去幫他幹了一個小時。小易見是我，高興壞了。小易跟我學修單車的時候才15歲，5年不見，他成了岳陽樓附近的大師傅了。

小易知道我在岳陽晚報當上了記者，這是他意想不到事。記得小易當時對說我，師傅會做五花肉炒蛋，其實師傅就是五花肉，花和尚一個，不當和尚了，投奔了梁山啦。時間一晃便是30多年，這幾十年來，有很多人說過我花心。我想花心也是要有眼光，要有自己主見的，不然也花不起來啊……我想說的是在美味與美色面前，允許有稍稍的花心，但能做到坐懷不亂的便是高人。（2020年10月1日寫於星燕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