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一家名叫Crazy Maple Studio的公司（中文線上旗下）成立。這個成立之初需要“蹭”美國公益圖書館免費會議室的三人團隊，現在已經成長為140人的規模，旗下敘事互動產品《Chapters》更是拿下全美該品類iOS暢銷榜第二，Google Play第一的成績。

4年前的美國移動遊戲市場，敘事互動遊戲平臺已經出現了兩款頭部產品—《Episode》和《Choices》。《Chapters》是到2017年8月底和10月才分別在Google Play和iOS平臺推出。作為後來者的《Chapters》如何在兩年半時間裡實現趕超？

“不是整個市場有多大，而是這個市場可以做得更大”

進軍敘事互動領域，在四年前，似乎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或者說，在當時的市場環境下，他們應該有很多其他的選擇。這是筆者在了解Crazy Maple Studio成立於2016年後的第一個疑問，“為什麼進入如此小眾的市場？”當時的美國移動遊戲市場，那些更為流行、更為福斯向的品類仍有機會，並不像今日競爭白熱化到需要去尋求小眾品類的突圍。

現實並非如此。賈毅坦言，當時他們並沒有什麼別的選擇，“的確，四年前的手遊市場，流行的不是這個品類，而是像SLG之類的，但是你要結合自身的資源，當時我手裡就兩三個人，而且基本不能指望有任何額外的資源。”

賈毅甚至回憶起成立之初的“窘境”，“當時我們連辦公室都沒有，幾個人去美國公益圖書館，裡面有免費的會議室，唯一的缺點是一個人只能租一個小時，我們三個人連著租三個小時。後來管理員都發現我們，說‘你們三個是一組的，只能租一個小時’。”

在經過2~3個月的思考和判斷後，他們決定做這個品類。

除了賈毅本身對故事領域更感興趣外，他們發現這個品類有市場空間，“其實想的不是整個市場有多大，而是這個市場可以做得更大，這點是確定的，因為當時市面上主要有兩款產品—《Episode》和《Choices》，但是他們是按照遊戲的思路去做，把這個市場做小了，我們是按照出版的思路去做，可以帶來很多新鮮血液和新使用者。”

根據賈毅的解釋，這兩者的差別在於，前者更強調核心玩法，融入如支線情節的設計，但他們認為故事和節奏才是關鍵。

目前《Chapters》已經拿下美國該遊戲品類安卓第一，iOS第二。賈毅透露，目前《Chapters》有1500萬用戶，“《Episode》和《Choices》沒有因為《Chapters》的高速攀升而有所下滑，依然穩定在市場頭部，說明我們給整個市場帶來了增量。這跟我們當初的判斷是比較一致的。”

衝突前置、“一枝獨秀”思路的背後，是編輯團隊兩次換血

從產品層面看，《Chapters》、《Episode》和《Choices》這三款之間的差異是比較明顯的。在賈毅看來，他們完全不一樣。《Episode》主要是根據社群小說改編，畫風偏青春校園，使用者群體大多是13~15歲的高中生；《Choices》定位原創文學，畫風精緻；而《Chapters》主要是根據版權書籍改編（佔比90%，剩餘10%為UGC），定位是17歲+的成年人，畫風偏成人。

這不一樣的背後，是賈毅內容編輯團隊的兩次換血。

第一次發生在2017年9月，賈毅解聘了美國本地所有編輯，確保“衝突前置”的改編思路。

“專案剛開始處於探索階段，面臨的問題是，‘到底應該聽誰的？專案方向怎麼走？’”賈毅解釋這涉及到中美文化差異和碰撞，“美國人的邏輯是，雖然你是我老闆，但我是編輯，我很專業，你不專業，所以你得聽我的。”

在產品未上線時，賈毅就預見到產品會有問題，“我覺得編輯的改編思路是錯誤的，但沒有人聽我的。”因此，他親自上陣，改編一本書，並跟他們打賭，看產品上線後哪本書效果好，“上線後第1周就證明，我告訴他們的全是正確的。”

他們之間的核心分歧在於改編故事的節奏，賈毅認為一定要衝突前置，“比如使用者讀了1分鐘，都是沒有意義的選項、故事情節沒有衝突起伏，這樣的書是沒人看的。”但當時編輯的思路是一定要有“鋪墊”。

對於鋪墊的設計，賈毅認為那是傳統書籍的商業模式，前提是你先購買了這本書，那你鋪墊三章都無所謂，但他們是“免費產品，流量都需要花錢，如果10分鐘之內，使用者連主人公都沒見到，不會有耐心讀下去。”他稱這套改編思路為“531原則”，即每5分鐘、3分鐘、1分鐘都要劇情衝突，以此吸引和留住使用者。

這樣的設計思路，如果拿做短視訊的思路來類比，能更好的理解。做過抖音短視訊的人都知道，前幾分鐘的內容非常關鍵，這是吸引使用者看完整個視訊的核心。

然而即使事實證明他的方向是對的，但編輯團隊依然不信服，賈毅稱矛盾已經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最終只能咬牙全部解聘。

“又成了光桿司令，”賈毅直言這是他最黑暗和最艱難的時候，“但有了這次相當於里程碑式的決策後，我掌握了整個編輯的主動權。自那以後，直到今天，每一位新編輯員工的第一堂課，都是我來講，我帶他們入行。”

第二次變動發生在去年9月，他們換了主編，不再延續“百花齊放”的內容方向。

2019年中期，《Chapters》出現劇烈下滑，在賈毅看來是“上半年太過冒進”。

在內容方向上，他跟他們當時的主編出現了分歧，“好比建一個花園，是百花齊放，還是先種植個牡丹園。先確定主題，然後再搭配下口味。”他認為他們犯了一個錯誤，“過早去做一個百花齊放的花園，結果並沒有留住我們的核心使用者群體。”

那主要的“花”是哪種，重點放在哪一塊？“我們最主要的就是浪漫，Slogan也是Choose Your Romance，”賈毅表示要打造全球最大的浪漫社群，“大概從2019年的10月、11月份開始，我們的資料暴漲，核心原因就是這個。”

不過賈毅表示，浪漫為主題是去年下半年開始的重點，最近他們有了新的內容戰略方向，目前尚不方便透露。

強調命中率，一開始將“使用者增長能力當核心競爭力培養”

這場蝶變的引擎，賈毅歸總為他們的“鐵三角”：內容生產能力、產品能力和使用者增長能力。內容生產力，簡而言之是內容選編能力，在經過不斷的調整優化後，賈毅團隊找到了自己的內容打法。

產品能力，主要指的是平臺推薦機制的精準度，用賈毅的話說“命中率”。《Chapters》有自己的推薦演算法，不過賈毅稱，“跟抖音比起來是小兒科，可能根本談不上演算法”，但這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

“抖音是短視訊，迴圈非常快，這就需要不斷錘鍊推薦引擎，達到千人千面，這是它的生產邏輯。對我們的產品而言，我不認為千人千面很重要，因為我們是長閱讀使用者，使用者不可能天天選書，使用者更多的行為是選中一本書後持續讀下去。所以我們的技術側重點不是千人前面，而是命中率。”

賈毅稱他們很看重命中率，“不是我們演算法有多牛逼，而是因為我們擁有1500萬用戶，每個使用者的閱讀習慣和閱讀路徑，我們都會用群來分類。使用者進來後，根據產品的歷史資料，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使用者，喜歡什麼型別故事。”據賈毅透露，《Chapters》的長線留存要高於同類產品。

大概從2018年下半年開始，有關《Chapters》買量的報道就逐漸多了起來，許多業內人士開始注意到《Chapters》。然而令人訝異的是，他們在這方面的積累可以追溯到成立之初。

“從成立那天開始，我們就把使用者增長能力當作是核心競爭力來培養。當時我們有一位是負責使用者增長的同事，也是慢慢積累的經驗。”但賈毅坦言，“其實特別有經驗的人，一開始也看不上我們。”

目前這方面，他們形成了自己團隊的小鐵三角：買手團隊、資料團隊和素材製作團隊，這些核心崗位都是他們自己培養起來的成員。經過這幾年的發展，賈毅透露，使用者獲客成本已經從當時的50~70美分漲到現在的2~4美元。

新徵途

從0到1，Crazy Maple Studio花了三年半左右的時間。在談到中美使用者付費差異時，賈毅提到中國人有付費能力，但沒有付費習慣，而美國人有付費習慣，沒有付費能力。在他看來，這個品類依然有市場空間，但同時他們已經是這個賽道的第一陣營，對使用者社群生態尤其是女性使用者有自己的理解。因此，他認為，現在去尋求其他品類的發行是一個比較好的時間點。

目前有兩大型別，他明確不會涉足，一是非常輕的超休閒類，二是非常重度的產品。他們當前更傾向於中度比如跟他們女性使用者群體相匹配的產品或者是非常優秀的付費單機。

2020年是許多遊戲公司轉變的一年，在這場求變的過程中，羽翼漸豐的他們又將如何迎接自己的下一個挑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