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寶松/文

隱藏在消化內科的“面板科”醫生

今天，是2020年12月28日，不平常的2020年因為新冠疫情讓人難以忘懷！這幾天，忙忙碌碌於學術講座，也許太累了，早晨起床，感覺牙齦腫了，渾身酸困，看看有些霧霾的天空，還是打足了精神，趕緊向門診走去，今天是我的週一門診日。

來到門診，看看電腦上的候診患者，似乎不算太多，總算是讓我鬆了一口氣，可是，不曾想，後續的患者源源不斷，而且疑難麻煩患者太多，這一天65個就診患者的工作量，卻比我一天看百十個病人都感覺勞累！

就在上午大概11.30分的時候，從外邊走進來了一位84歲的老奶奶，高高瘦瘦的身材，由三個中老年的兒子陪同過來看診。剛剛坐下，老奶奶就迫及不待地告訴我：“醫生，趕緊給我看看吧，我這裡疼得很！已經疼了10幾天了，看了幾家醫院，也沒有效果，他們給我做彩超，給我拍片，說是膽囊炎，拍片說是肺沒有事，可是，就是治不住！”

就在老奶奶說話的時間，她的兒子們也在訴說著老人的各種不適。我及時告訴他們，都別說話，我會給老奶奶認真看診，我的看診都是按照套路，比如，老人家指著自己的右上腹部和右側胸部，我會按照我自己總結的腹痛“九問九思”認真看診！

什麼是我的九問九思呢？九問就是問診九條：1.原因誘因；2.部位；3.性質；4.程度；5.發生時間；6.持續時間；7.放射；8.伴隨狀況和9.緩解方法。九思即邏輯思維的九條：1.區域性臟器的疾病；2.臨近臟器的疾病；3.遠處臟器的放射痛；4.面板和全身病；5.主動脈夾層和少見病；6.伴發熱優先考慮外科病；7.急性發作優先考慮外科病；8.先考慮器質性疾病再考慮功能性疾病；9.先一元論再多元論。

按照順序，我先根據症狀，詢問了九條：結果老人家告訴我，她的疼痛沒有原因誘因，主要是右上腹疼痛，伴有右側背部疼痛，疼痛是一陣一陣的，絞痛，白天疼，夜間也痛，痛得厲害，深呼吸的時候疼，每次疼痛時間長短不定，沒有發燒，咳嗽，沒有噁心嘔吐。接著，我按照邏輯思維九條思考：是否肝膽疾病？沒有噁心嘔吐，沒有黃疸，放射部位不對，不支援！是否心臟疾病？疼痛與活動、勞累無關，不像！是否肺胸膜疾病？沒有咳嗽，沒有發燒，雖然深呼吸疼痛，和肺炎合併胸膜炎不像！接著該考慮考面板和全身病了，我認真檢查了腹部和前胸壁，接著把老奶奶的衣服後邊徹底暴露，結果，在她的右胸部，肩胛骨下邊，有兩小片淡淡的紅色皮損，我問老奶奶：“有沒有這裡疼痛？有沒有用手抓撓？”

她告訴我：“都沒有，”

以後我又考慮了主動脈夾層和少見病，還做了其他的幾條鑑別。

最後，我告訴老人家和她的兒子們，老奶奶是面板帶狀皰疹引起的腹部和右胸疼痛，需要看面板科！家屬們有點將信將疑！老奶奶說，她的老伴曾經得過帶狀皰疹，那時候半邊身子都是皰疹，有點不相信她這也是帶狀皰疹。我跟他們說，你們去面板科就診吧，他們是專業醫生，如果是，他們肯定留下來治療，如果他們鑑定不是，你們回來，如果我下班了，下午2.30我還在這裡坐診，我會繼續給老人家看診，他們這才去了面板科。

今天臨近下班，我查閱了老人家的面板科就診記錄，面板科醫生診斷和我一樣，就是帶狀皰疹，而且已經給老人開好了治療藥物！

回頭看看這位老人家，她只知道自己肚子疼，胸部痛，她只知道就診呼吸科，消化科，可是，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疾病是面板科的帶狀皰疹！所以我常常說，作為醫生，必須有全面的臨床思維，我那個“九問九思”，就是我多年臨床工作經驗的總結，它讓我成了一個隱藏在消化內科的“面板科”醫生，避免了我的誤診了漏診，大家說有沒有道理？（本號總顧問梁寶松教授，1984年畢業於河南醫科大學本科，河南省人民醫院消化內科主任醫師 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