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老年女性,68歲,2021年1月2日 05:09:00 因“喘憋1周”以“喘憋、心力衰竭”收入院。患者入院前10天因“發熱、左頸部淋巴結疼痛”在當地醫院住院治療。先後口服阿莫西林克拉維酸鉀,靜點乳酸左氧氟沙星、美羅培南等抗生素治療,體溫降到正常範圍,CRP、PCT等炎性指標降低,但白細胞持續升高至26.9×109/L,出現喘憋不能平臥、周身水腫等症候群,以及肝功能損傷、低蛋白血癥(26.3g/L)、血糖升高、嚴重電解質紊亂(ALT:47.6U/L,鉀:2.47mmol/L,鈉:120.9mmol/L,氯:84.8mmol/L)等併發症。入院後症見:喘憋,心悸,乏力,夜寐欠安,納呆,小便少,大便四日未行。
急查:N末端腦鈉素原:34477pg/mL,D-二聚體:3.19 mg/L。
心衰如此重,外周血白細胞高,鉀鈉氯均低,血液纖溶與凝集的拮抗傾向於凝集。怎麼治療?先做基礎對症:緩慢泵入3%氯化鈉、靜點並口服補鉀、少量利尿劑。既要補充電解質又要防止心衰加重。靜點白蛋白麼?怎樣選擇抗生素?
1月2日早上拍攝其舌象:
舌質紅絳少苔,提示真陰虧乏。
已經使用各種抗生素10天,再用可能發生菌群失調。並且如此高的白細胞不完全一定是細菌感染所致,其自身的應急“激烈”,也可以出現多指標紊亂。於是決定不用抗生素,而是據中醫分析的結論:真陰虧乏,此前感染的毒邪侵入的層次較深。治療上應補真陰與祛毒邪並舉。
以青蒿鱉甲湯合養陰清肺丸加減:
青蒿(免煎) 12g 鱉甲(免煎) 30g
生地(免煎) 20g 丹皮(免煎) 20g
麥冬(免煎) 20g 元參(免煎) 20g
浙貝母(免煎) 10g 白芍(免煎) 12g
薄荷(免煎) 6g 甘草(免煎) 15g
茵陳(免煎) 20g 炒梔子(免煎) 7g
生大黃(免煎) 5g
煎服法:溫水沖服 日1劑,早晚一次
另外患者雖有低蛋白血癥,但心功能不全,且可少量進食,故不靜點白蛋白,囑其高蛋白飲食。
入院第二天的舌象:
第三天的舌象:
患者症狀略減輕。
第四天的舌象:
第五天的舌象:
生化指標複查:炎症三項:C-反應蛋白:33.66ng/ml,白介素-6:57.46pg/ml,降鈣素原:0.26ng/ml;N末端腦鈉素原:12827pg/mL;生化:澱粉酶:143U/L,谷丙轉氨酶:46 U/L,谷醯轉肽酶:18U/L,鹼性磷酸酶:186U/L,氯:94.7mmol/L,鈉:136mmol/L,鉀:3.55mmol/L;葡萄糖:8.44mmol/L,白蛋白:30.8g/L,直接膽紅素:10.2umol/L;大便常規+潛血:陰性;血常規:白細胞計數:16.2×109/L,中性粒細胞百分比:85.1%;
患者喘憋、肢腫等症狀逐漸好轉,可平臥入睡,食慾逐漸恢復,C-反應蛋白、白介素-6降低,白細胞降至16.2×109/L,N末端腦鈉素原由入院時的34477pg/mL降至12827pg/mL,白蛋白從26.3升至30.8g/L。舌質轉淡,這種情況可以認為是欲外越的虛陽被蘞入了得到滋補的真陰之中。治療方面不可因色淡而溫陽,當心“灰中之火”復燃,應加強滋陰,故前方加天冬滋陰潤燥清熱。
青蒿(免煎) 12g 鱉甲(免煎) 30g
生地(免煎) 20g 丹皮(免煎) 20g麥冬(免煎) 30g 元參(免煎) 20g
浙貝母(免煎) 10g 白芍(免煎) 12g薄荷(免煎) 6g 甘草(免煎) 15g
茵陳(免煎) 20g 炒梔子(免煎) 7g 生大黃(免煎) 5g 天冬(免煎) 30g煎服法:溫水沖服 日1劑,早晚一次 X3付
第六天的舌象:
患者喘憋明顯緩解,下肢水腫基本消失,可平臥入睡,食慾好,大便可,小便增多。C-反應蛋白、白介素-6進一步降低,白細胞降至11.3×109/L,N末端腦鈉素原降至1421pg/mL;肝功能正常。血清鉀:4.72mmol/L,鈉:137mmol/L,氯:102.7mmol/L,均達到正常水平。患者好轉出院。
按語:患者有一個淋巴結感染的過程,短時間內出現了心衰的徵象。從感受外邪到內犯於心,類似清葉天士《溫熱論》“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的病理模型。只不過中醫描述心包受累多出現神志方面的症候群。而本例患者出現了心衰及多髒代謝失調,可以推測為感染中毒的範圍較大、病理損傷層次較深。經過清養肺陰,涵養了“水之上源”,使真陰得養;用青蒿鱉甲湯滋養真陰同時宣解深層毒邪。妙在用大黃瀉下,導毒質外出。共同完成一個扶正祛邪(不用抗生素)治療複雜感染型疾病的病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