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雜病論·辨太陰病脈證並治》曰:“本太陽病,醫反下之,因而腹滿時痛,屬太陰也,桂枝加芍藥湯主之,大實痛者,桂枝加大黃湯主之。”
太陽病篇中講到很多誤下的案例,所以平時遇到太陽病,當發汗則發汗,通下的藥物是要慎之又慎的。所以以前一直不太理解桂枝湯居然可以和大黃合用!
這一條講得清楚,太陽病誤下後傷了中氣,這是就屬於太陰病了。導致的腹滿而時有疼痛,是可以給與通下的藥物,這裡就分病情輕重的不同。
如果腹滿疼痛不明顯,可以用桂枝加芍藥湯。芍藥用到六兩,相當於現在的90克,是桂枝的兩倍(三兩,45克)。桂枝辛溫,能宣通衛陽,祛散風寒,驅邪於外;芍藥 酸、苦、微寒,能斂陰液,和營於內。桂枝湯中兩者3:3配伍,於解表中寓斂 汗之意,和營中有調衛之功。
桂枝加芍藥方中芍 藥用量雙倍於桂枝,為6:3,這就意味著酸斂趨裡之性優於辛散外發,服藥後既不須啜熱稀粥以助藥力,又勿令患者溫覆 取汗,能說桂枝加芍藥湯有解表之功嗎?從仲景醫聖在桂枝加芍 藥湯證的主症“腹滿時痛”後自注雲“屬太陰也”,可知本證 系太陰脾虛氣滯所致,用桂枝加芍藥湯之目的,就在於內調 太陰之裡虛,而無所謂外解太陽之表。如見有桂枝,即扯向太陽,是不妥當的。
《神農本草經》謂芍藥能“治邪氣腹痛,除血痺,破堅積,寒熱,疝瘕,止痛,利小便,益氣”,可見芍藥有止痛除血痺之效。張仲景在《傷寒論》中,治療汗後榮陰不暢致身痛、脈沉遲者,就是用桂枝湯調和榮衛,加大芍藥用量以增強和榮益陰之功,加入參以補氣生津,加重生薑以通血脈之滯。在桂枝加芍藥湯中,酸寒滋陰之芍藥用量2倍於桂枝,況又有炙甘草、大棗之甘潤益陰相助, 由此足證本方之主旨在於益陰,而不在於溫陽。那麼,桂枝加芍藥湯證的病機可能是血痺於脾所致,其主症“腹滿時痛”,脾陰虧損而致運化失職、氣血壅滯所致。是以方中重用陰柔之芍藥滋養脾陰,除血痺止腹痛,複用炙甘草、大棗味甘佐芍藥補益脾陰。 因脾主運化,葉天士說:“脾為柔髒,惟剛藥可以宣揚驅濁”, 又說:“太陰溼土,得陽始運。”故認為方中用桂枝生薑等陽藥是為脾運化失職、氣血壅遏所致之腹脹滿而設。 如此配伍,動靜結合,共奏活血除痺、調暢氣機之功,則斯症愈矣。
從組方上看,桂枝加芍藥湯為桂枝湯倍芍 藥,與小建中湯僅一味膠飴之差,故其治療在脾,破陰結、通脾之血脈、治誤下之後, 氣血內陷於脾之脈絡之間,而產生的腹滿時痛。太陰腹痛.不是胃家有宿食糞便,而是中土 氣血壅滯,流行不暢,才出現腹痛。
如果腹滿疼痛明顯,拒按,可以用桂枝加大黃湯,在桂枝加芍藥湯的基礎上,再加大黃二兩(30克)。加大了除血痺,盪滌腸胃積滯的力量,快速地緩解脾氣不轉的狀態,是桂枝加芍藥湯的重劑。
《神農本草經》中大黃“味苦寒。主下瘀血,血閉,寒熱,破癥瘕積聚留飲宿食⋯⋯”《日華子本草》言 大黃“通宣一切氣分,調血脈”。可見大黃是血分藥,善破血滯,走腸胃。究《傷寒雜病論》中大黃之用,不 獨在攻下陽明之燥屎。如:治水與血俱結在血室之 大黃甘遂湯;治熱結膀胱之桃核承氣湯,治熱在下焦 少腹硬滿的抵當湯、丸;治腹中有瘀血(幹血)著於臍 下的下瘀血湯;治腸癰的大黃牡丹皮湯等等。上述 諸方中大黃不是為了通大便,以瀉陽明之實。本條 所言“大實痛”同樣不是指在陽明的燥屎,而是指血滯於脾。大多數病人對大黃的印象都是吃了會腹瀉,對它通血脈下瘀血的作用卻了解甚少,故有“大黃救人無功,人蔘殺人無過”的說法。
在本條下文又接著說:“太陰為病, 脈弱,其人續自便利,設當行大黃芍藥者,宜減之,以 其人胃氣弱,易動故也。”也就是說,誤下後病由太陽轉屬太陰,且脈弱者,為中氣虛弱的現象,其人必然自行腹瀉。此時,即使出現了桂枝加芍藥湯或桂枝 加大黃湯這樣的變證,而需要使用大黃芍藥者,也要酌減其芍藥和大黃的用量,因其人胃氣弱易動,則易致不利,否則必致更虛而下利不止。加大黃怕致腹瀉,豈能為陽明實證?因此,大實是實在太陰,而不是實在陽明。
總之,桂枝加芍藥湯與桂枝加大黃湯皆治療太陽病誤下後,血痺於脾而致的腹痛,輕者用桂枝加芍藥湯,重者用桂枝加大黃湯。這兩方的實際運用當中,可以根據患者體質和病情輕重,根據原方藥物比例調整用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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