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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18歲,上大一

剛開始覺得舌頭右邊有點腫、有點痛,像是口腔潰瘍。慢慢地,我的複習效率降低了:剛剛背過的單詞和專業名詞,一下子又忘了;頭痛越來越厲害,每天睡覺的時間一直在增加。

有一天起床照鏡子,我看見脖子右邊腫起一大塊,感受到的痛是脖子面板像撐得快裂開,頭也根本不能向左邊轉動,必須把頭稍稍右傾來遷就脖子右邊的腫瘤。

腫瘤附近的骨頭比如右肩鎖骨和右下頜骨就像被人牢牢握住,捏碎一樣痛。後來確診為晚期舌癌伴隨淋巴結轉移,我住院了。

化療:感覺全身粘膜全都破裂

化療帶給我的痛苦遠比癌細胞帶給我的痛苦大。

當化療藥隨著血液一滴一滴輸進身體,慢慢地,從口腔粘膜到食管、胃、小腸、大腸還有肛門這些地方的粘膜全部破裂。

這是什麼感覺呢?

比如你吃進去一粒米,從放進嘴巴里那一刻起,這粒米在身體裡哪個器官,哪裡就痛不欲生。頭痛的感覺就像是持續坐了好幾天過山車的缺氧眩暈。喉嚨痛到想喝水也得分成一小口一小口吞,每一小口都要間隔一段時間,不然受不了,更別提吃東西了。

第三天左右胃裡已經空空的了,但是不覺得餓,反而覺得特別飽脹,好像聽見胃裡在冒氣泡,吐出一堆胃液。

還有排便,要是能拉肚子那就是福氣了,要是像我這樣排的是塊狀的大便,確實痛苦。

我在廁所裡,額頭全是汗,眼睛早就憋出淚水了,嘴巴咬著一塊乾淨的布,雙手緊緊握拳,在最痛的地方也就是大腸和肛門那裡用全身的力,好不容易完了,卻一點力氣也沒了,還要父母幫我都收拾乾淨,抱我上床躺著。

還有化療後升高白細胞的升白針。打了升白針以後全身的骨頭都會疼。比如坐個板凳,臀骨疼;靠著腰,脊樑骨疼;走幾步,全身骨頭都疼。

中醫治療:比化療略好

化療四次後我開始中醫治療。

中醫治療剛開始是沒有感覺的,但是次數累加到一定程度後開始出現反應:整個脖子的面板癢卻不能撓,還有吃東西和喝水甚至吞口水的時候在嘴巴里的過程特別難受,不過只要吃進去過了喉嚨就沒事了。

這與化療的痛苦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每個人的承受能力和腫瘤部位的不一樣,這種痛苦也會不一樣。我住院期間見到一個快八十歲的老太太因為上顎腫瘤也在做中醫治療,她說吞口水就像是吃碎玻璃渣子。

後悔過去,擔憂現在,未來無望。

我後悔過去在學校裡學習得不認真,常偷懶不上課不做作業,現在連學習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後悔過去太放縱,吃宵夜和不健康食物不加節制,熬夜,經常對著手機玩。

我擔心癌細胞會繼續增殖、不知道什麼時候擴散了,會不會像隔壁房間的叔叔一樣再也不能睜開看這個世界。

至於大成就,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兒孫繞膝共享天倫就更不用說了。

以前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特別簡單的事情,對於現在病床上的我來說,卻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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