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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年,美國檀香山的雨季。樹葉飄散,庭院倒顯得有點凌亂。霧濛濛,黑沉沉,周遭靜謐而又神秘。突然,一個男子敲響了何家大院的門口。主人顯然已經等待許久,連忙開門。他的身影映在了水潭裡,也映在了何家女兒的眼裡。
他是梁啟超,應康有為之約遠赴重洋開展宣傳工作,家中尚有雙親,妻兒。她是何家女,年方二十,尚未成婚。於他,只是正常工作;於她,則是期待已久的相遇。
發乎情止乎禮,思於慮愛藏心頗愧年來負盛名,天涯到處有逢迎。識荊說項尋常事,第一知己總讓卿。
早在相遇之前,何蕙珍就與他神交已久。她讀過他發表的每一個文字,讀到心潮澎湃出總會不自覺背下來。她明白他的抱負,也懂他的失落。久而久之,她總是在想他長什麼樣子?會娶什麼樣的妻子?
那年,風陵渡渡口,郭襄遇楊過。這年美國檀香山,何蕙珍戀啟超。飯桌上,不知是不是因為見到了梁啟超,何蕙珍一反常態地忸忸怩怩。不過,賓客們交談甚歡並沒有注意到小姑娘的異樣。
聽聞梁啟超不會外文,何父大笑一生“這又何妨,我家小女近來無事,這件事就交給她吧。”稀裡糊塗,她就當上了他的秘書。開心,高興,何蕙珍心裡更多的是擔心。如果我做不好,怎麼辦?
第二日,梁啟超等一干人在何家會談。作為保皇派骨幹人物,梁啟超自然要發表演講。這場演說,激情澎湃,言辭犀利。可惜,宴席上有許多人聽不懂。梁啟超心生落寞,異國他鄉只知己甚少。
這時,何蕙珍挺身而出。她將梁啟超的演講從頭至尾翻譯了一遍,目光炯炯有神,一如梁啟超一般。兩人便是你說我翻,配合默契,這場會談圓滿完成。
本來,對這個小姑娘梁啟超沒有抱多大的希望。沒想到,她不僅翻譯的好,似乎對政治也頗有見解。興趣便是感情的開始。
老天似乎都在為他倆的感情推波助瀾,原計劃只在檀香山停留幾天。結果疫情爆發,只能停留。沒想到,這一停就是半年。
何家大院,公園長椅,樹下小道,都留下了他倆的身影。沒想到這個小姑娘與他思想如此融洽,兩人總能說到一塊去。有些東西就在不知不覺中萌發了。
在一個下午,兩人如常漫步。突然,何蕙珍停了下來,“我萬分敬愛梁先生,雖然,可惜僅愛而已,今生或不能相遇,願期來生。”越說,女孩的眼神越堅定。
面對何蕙珍的告白,梁啟超亦是心生雀躍。但是,家中尚有一妻。自從嫁給他,妻子已經吃了不少苦,他怎能瞞著她?
於是梁啟超寄了一封信回家,信中將他與何蕙珍的感情坦白說了一遍,卻未明說嫁娶之事。梁夫人自是心痛,卻也未明說。回信中先是闡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表示對他的理解。
後一轉轉到梁啟超父母,“事已至此,若君真有意,吾當稟報堂上,為你二人主婚。”,還不忘提醒他“一夫一妻制”的事情。
梁夫人的一封回信成功讓梁啟超回心轉意,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擔不起這樣的情承不起她的意。老天將他留了下來,老天也指引著他該回家。檀香山疫情退去,港口已經開放,該回家了。
連日來,梁啟超的躲避已經讓何蕙珍明白了他的決定。臨走之時,何蕙珍還是決定好好談一番。佳人淚雙行,梁啟超縱是不忍,也決心要割捨。
於是,他跟她細細闡述兩人結合的弊處。末了末了,何蕙珍懇求他不要忘了他。梁啟超也答應,如若辦成女子學堂必定知會。
雲捲雲舒,花開花落,山重水遠,汽鳴聲聲,海水濤濤。於他,這是結束。於她,這是開始。
你是無意穿堂風,偏偏孤據引山洪眼中既已無男子,獨有青睞到小生。如此深恩安可負,當筵我幾欲卿卿。
回國之後,梁啟超繼續著自己的生活。丈夫、兒子、父親、老師、學生等等,他有數不清的身份,忙不完的事情。紛紛擾擾的生活中,偶爾也會想起美國的小姑娘,不過只當是南柯一夢,不必過多思念。
何蕙珍則一直沉浸在對梁啟超的思念中,兩人說明白的那個晚上一直在她心中回放。她記得他們走過的每一個地方,他同她說的每一個字。她不信,他們之間就這麼結束了。於是,何蕙珍來到了北京。
何蕙珍在腦海裡已經演練無數次兩人重逢的場景,他會是開心呢?還是驚喜?抑或是驚訝?但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兩人見面的地方是梁啟超的辦公室,此時他已經是司法部司長。何蕙珍看著他是戀人久經重逢的雀躍,梁啟超看著她是恭敬、尊重,總之他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喜歡。
何蕙珍努力地提起話題,過往種種都是她珍藏的寶貝,而他只是客套地寒暄。原來,他們之間只剩下這些了嗎?北京的天可真冷,和檀香山一點都不一樣。
何蕙珍走了,帶著失望、不甘與委屈。她走後,有友人打趣梁啟超“竟然一頓飯也不留她吃。”既然沒有可能,就不要留給她希望。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裡憶平生匈奴未滅敢言家?百里行猶九十賒。怕有旁人說長短,風雲氣盡愛春華。
後來,梁啟超的妻子病逝,梁夫人身邊的丫頭王桂荃就成了新的梁夫人。有人建議他再娶一個,他自諷自己年歲已高況且又喪妻。友人說自有人願意,梁啟超只是笑笑示意不要再提。
距上一次相見已經二十年了,何蕙珍依舊愛他,即使沒有希望。於是,何蕙珍知曉知乎,踏上了回中國的遊輪。梁啟超再次婉拒了她,這一次他們之間終於畫上了句號。
李蕙珍的一生讓人看不明白,沒有結果的單相思貫穿了她的一生。她會後悔,會懊惱,會恨嗎?也或許這些對她都不重要。感情中,沒有誰對誰錯。只有喜不喜歡,合不合適。
下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