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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成君,西漢漢宣帝劉病已的第二任皇后,大司馬、大將軍霍光的女兒。霍成君的母親霍顯,為了讓女兒當上皇后,毒死了漢宣帝元配妻子許皇后。霍光活著的時候,漢宣帝不好發作。等到霍光一死,漢宣帝新仇舊恨一塊算,將霍家殺得個乾乾淨淨,並廢了霍皇后。

霍成君雖然沒有被殺,卻被囚禁在昭臺宮。12年後,漢宣帝將霍成君遷去雲林館,據說那裡靠近埋葬許平君的少陵,等於是變相讓她去為情敵守靈,所以,高傲的霍成君自殺了。

漢宣帝滅了霍家,不但擺脫了霍家的牽制,還落得個“情深義重”的好名聲:臥薪嚐膽為髮妻報仇,又不忍心殺害犯錯的繼後。

劉病已好歹是漢武帝劉徹的親曾孫子,帝王家也不是一個談感情的地方,皇帝所謂的深情,電視劇裡看看就好。

《漢書》雖然對霍家被漢宣帝滅族的前因後果交代得挺詳細,但是,不免也能發現一些不太合情理的地方。

01 立許平君為皇后,霍光是同意的

劉病已,是衛太子劉據的孫子。劉據一家因為巫蠱事件,被親爹漢武帝給團滅。當時劉病已還是個嬰兒,受負責辦理巫蠱案的官員丙吉的保護,沒有被殺,在監獄裡養到5歲,遇到大赦,丙吉便將劉病已送回其祖母史良娣的孃家,由舅爺史恭和外曾祖母貞君撫養。

武帝末,巫蠱事起,衛太子及良娣、史皇孫皆遭害。史皇孫有一男,號皇曾孫,時生數月,猶坐太子繫獄,積五歲乃遭赦。

——《漢書·卷九十七上·外戚傳》

劉病已原本是與皇位無緣的。碰巧漢昭帝劉弗陵年紀輕輕就病逝,沒有子嗣;之後即位的第二代昌邑王劉賀,因為荒淫無度,被廢了。這時,劉病已作為原先正統繼承人衛太子的獨苗,認祖歸宗,成為漢宣帝。

劉病已當時已經18歲,娶了宮中暴室小吏許廣漢的女兒許平君為妻,生有一個兒子劉奭(shì)。剛開始,朝臣們想要讓劉病已重新立一個皇后。正好霍光的女兒霍成君年紀合適,就成為新皇后的人選。可是,劉病已堅決不同意。

如果霍光真的想讓自己的女兒當皇后,完全可以強逼劉病已立後,畢竟,那個時候的朝堂,是霍光說了算。但是,霍光沒有和劉病已去硬扛,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就這樣,許平君最終成為皇后。

霍光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女兒能不能當皇后。這並不是說,霍光就淡泊名利。別忘了,當時的皇太后,就是霍光的外孫女上官氏。漢昭帝還在世的時候,霍光為了讓上官皇后懷上劉弗陵的孩子,不但旁敲側擊地讓劉弗陵獨寵上官氏,甚至讓宮女都穿上一種系滿帶子的特殊褲子,好阻止漢昭帝一時起意,臨幸宮女。

光欲皇后擅寵有子,帝時體不安,左右及醫皆阿意,言宜禁內,雖宮人使令皆為窮褲,多其帶,後宮莫有進者。

——《漢書·卷九十七上·外戚傳》

儘管最後上官氏沒有生兒子,但好歹當上了皇太后,許平君就算是皇后,還要恭恭敬敬地侍奉上官氏。

初,許後起微賤,登至尊日淺,從官車服甚節儉,五日一朝皇太后於長樂宮,親奉案上食,以婦道共養。

——《漢書·卷九十七上·外戚傳》

所以,當時後宮的權力,其實是掌握在他霍家人的手裡的。為此,這個皇后之位,對霍光來說,就顯得並不是那麼重要。

更何況,霍光早就將軍政大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本始元年(前73年),漢宣帝登基後,當霍光主動提出歸政的時候,漢宣帝並沒有答應,還是委託霍光處理政務。

大將軍光稽首歸政,上謙讓委任焉。

——《漢書·卷八·宣帝紀》

即便漢宣帝當時已經成年,但是,朝中大事,都是要先彙報給霍光,然後再報給皇帝,最後做決定的,也一定是霍光。每次霍光去見漢宣帝,漢宣帝對霍光的態度,那可不是一般的謙恭。

......諸事皆先關白光,然後奏御天子。光每朝見,上虛己斂容,禮下之已甚。

——《漢書·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傳》

霍光還嚴防許皇后孃家勢力做大。按理說,許皇后的父親許廣漢“父憑女貴”,是可以被封為侯的。但是,霍光卻以許廣漢曾經受過宮刑為由,只給了他一個“昌成君”。

既立,霍光以後父廣漢刑人不宜君國,歲餘乃封為昌成君。

——《漢書·卷九十七上·外戚傳》

劉病已雖然冊立了許皇后,但他們的嫡長子劉奭,並沒有被立為太子,這想必也是霍光的意思。劉奭成為太子,還是在霍光死之後。

這樣看來,雖然當皇帝的是漢宣帝,但實際的掌權人,卻是霍光。霍光也不是一個太貪心的人,只要大頭掌握在他手中,其他的事情,還是會給皇帝一個面子,免得適得其反。所以,他才沒有在立皇后這件事情上較真。

02 許平君到底是不是被毒死的?

《漢書》上說,雖然霍光沒有再對立後的事情多說什麼,但是,霍光的續絃霍顯,卻一直想讓自己的女兒霍成君當上皇后。

正好,宮裡的許皇后要生孩子了。古代女人生孩子都是“九死一生”,霍顯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即便出了事,也不會惹人懷疑,便買通了女醫淳于衍,讓她乘機給許皇后下毒。淳于衍正好要替自己的丈夫向霍家求官,於是,便在許皇后生產後,在其藥中加入過量的“附子”(一味中藥),最後導致許皇后薨逝。

皇后免身後,衍取附子併合大醫大丸以飲皇后。有頃曰“我頭岑岑也,藥中得無有毒”對曰“無有”遂加煩懣,崩。

——《漢書·卷九十七上·外戚傳》

《漢書》對這一段記載得很詳細,說許皇后喝了淳于衍端來的藥後,出現了不適的症狀,還問淳于衍是不是藥裡有毒。淳于衍回答說“沒有”,許皇后就不再追問,不久便病死了。如果許皇后真的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不是應該找御醫來問嗎,為什麼這麼相信淳于衍說的話?

反過來說,如果淳于衍真的想讓許皇后死,為什麼不在許皇后生產的時候動手,而要在產後投毒?生產的時候,一個不當心,就會讓產婦大出血,或者是留下一些後遺症,不容易讓人抓到把柄,比直接向藥裡投毒要安全得多。

《漢書》中又說,漢宣帝曾經調查許皇后的死因,將當時治療許皇后的醫者全都收押審問。霍顯這才告訴霍光,她曾經收買淳于衍毒殺許皇后的事情。霍光便進宮去和皇帝說和了一番,大概是勸皇帝不要將許皇后的死歸咎於其他人,最後,這事便不了了之。

始,許後暴崩,吏捕諸醫,劾衍侍疾亡狀不道,下獄。吏簿問急,顯恐事敗,即具以實語光。光大驚,欲自發舉,不忍,猶與。會奏上,因署衍勿論。

——《漢書·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傳》

霍光如果想將毒害許皇后的事情給掩蓋下來,大不了直接派人將淳于衍給殺了好了,憑藉霍家的權傾朝野,這種事情簡直是小菜一碟。但是,《漢書》中,並沒有說淳于衍死在了牢裡。而霍光只是進宮去勸了一下,漢宣帝也就不再追究那些醫者的責任了。可見,漢宣帝當時也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許皇后一定是死於非命。

大機率,許皇后就是死於正常的難產。因為,歷史上關於許皇后生的那個孩子,也沒有明確的記載,或許就是難產夭折了。

雖然《漢書》將漢宣帝清算霍家的原因,歸咎為是霍光的續絃霍顯,不忿於漢宣帝立許皇后的兒子劉奭為太子,唆使霍成君去給劉奭下毒,加之之前霍顯毒害許皇后的事情有所洩露,使得漢宣帝奪了霍家人的權,才導致霍家打算先下手為強,意圖廢黜漢宣帝。

後一歲,上立許後男為太子,昌成君者為平恩侯。顯怒恚不食,嘔血,曰“此乃民間時子,安得立。即後有子,反為王邪”復教皇后令毒太子。皇后數召太子賜食,保阿輒先嚐之,後挾毒不得行。後殺許後事頗洩,顯遂與諸婿昆弟謀反,發覺,諧誅滅。

——《漢書·卷九十七上·外戚傳》

霍顯想毒死太子劉奭,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居然讓自己的女兒親自下手,而且還是在女兒的宮裡。霍顯這個當媽的,難道都不擔心,要是劉奭真死在皇后宮裡了,霍皇后會成為第一個重點懷疑物件嗎?這做法太蹩腳了。而且,既然都沒有實施,那外人是怎麼知道她們想毒死劉奭的?

自古以來,後宮爭鬥,和朝堂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霍光在世的時候,不但他自己是大司馬、大將軍,他的家人也都遍佈朝野上下。霍光的兒子霍禹、霍去病的孫子霍雲,都擔任中郎將;霍雲的兄弟霍山,擔任奉車都尉、侍中,統領胡、越的部隊;霍光的兩個女婿,擔任著東、西兩宮的衛尉;霍家其他人的女婿、外孫,但凡是和霍家有點關係的,都在朝中有著職位。說整個朝廷都被霍光家給控制了,也不過分。

霍光活著的時候,漢宣帝或許是真心願意尊敬霍光。畢竟漢宣帝5歲之前生活在監獄裡,5歲以後在民間長大,突然被人拉去當了皇帝,他也不知道該幹嘛、怎麼幹,所以,先看霍光是如何處理政務的,跟著實習一段時間,也是正常的。

不過,漢宣帝尊敬霍光是一回事,並不代表霍家的人,個個都可以蹬鼻子上臉。

霍光死後,霍禹、霍雲、霍山作威作福,不將漢宣帝放在眼裡。霍雲時常故意稱病不參加朝會,或者就乾脆叫家裡的奴僕代為上朝,他自己卻偷跑出去尋歡作樂。霍成君的母親、姐姐等霍家的女眷,時常不經通報,跑到宮裡來,簡直就把皇宮當成了自己家。

雲當朝請,數稱病私出,多從賓客,張圍獵黃山苑中,使蒼頭奴上朝謁,莫敢譴者。而顯及諸女,晝夜出入長信宮殿中,亡期度。

——《漢書·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傳》

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這樣強勢的丈母孃家,更何況,漢宣帝還是一個皇帝。

03 衝冠一怒永遠都不是為了紅顏

許平君的死,或許一直讓漢宣帝無法釋懷,但是,如果漢宣帝僅僅是為了給前皇后報仇,就將霍家給滅族,那也不大可能。

無論是電視劇還是史書,都將漢宣帝劉病已塑造成一個“不肯拋棄糟糠妻”的好男人形象。可是,漢宣帝可是一度也想廢掉他和許平君的兒子劉奭的太子之位,改立寵妃張婕妤所生的兒子憲王劉欽為太子的。

而憲王壯大,好經書、法律,聰達有材,帝甚愛之。太子寬仁,喜儒術,上數嗟嘆憲王,輔曰“真我子也”常有意欲立張婕妤與憲王,......

——《漢書·卷八十·宣元六王傳》

不得不說,無論是漢武帝,還是漢宣帝,還真是得了漢高祖劉邦的真傳,一個個都嫌棄嫡長子太仁慈,卻都認為寵妃生的兒子更像自己,均萌生了要廢太子的想法。

可是,好在漢宣帝不想將自己樹立起來的“好丈夫、好父親”形象給摧毀,再加上太子劉奭,確實也沒犯什麼錯,所以,漢宣帝沒有繼續助長張婕妤與憲王的非分之想,這點比高祖和武帝好太多。

漢宣帝想要除掉霍家的心由來已久,但是,他做得卻很有策略。

當時,霍山擔任尚書,漢宣帝卻只找魏相、岳父許廣漢、金安上等人商量政事,並且允許官員和百姓都可以直接向皇帝上奏,不用先稟報尚書,這等於是架空了霍山。然後,漢宣帝又將霍家人手中掌管的兵權,都轉移到岳父許家、以及祖母史家的手上。

諸領胡越騎、羽林及兩宮衛將屯兵,悉易以所親信許、史子弟代之。

——《漢書·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傳》

地節四年(前66年)七月,大司馬霍禹被定罪為“謀反”,這距離霍光去世,才只有2年的時間。霍雲、霍山、範明友(霍光的女婿)自殺,霍禹被腰斬,霍成君的母親霍顯及霍家其他人都被斬。此次事件中,受到霍家連坐被誅殺的有“數千家”。一個月之後,皇后霍成君被廢,但是,漢宣帝卻沒有殺她。

唯獨霍後廢處昭臺宮,與霍氏相連坐誅滅者數千家。

——《漢書·卷六十八·霍光金日磾傳》

很多人說,漢宣帝這樣做,是在懲罰霍成君,讓她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去,再讓她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如果霍成君真的參與了謀害許平君,漢宣帝怎麼可能會放過她?

一種可能,就是霍成君並沒有參與整件事情,無論是謀害許平君,還是意圖謀反,所以,漢宣帝也不想累及無辜。

另一種可能,就比較殘忍。漢宣帝怕是用了“美男計”,讓霍成君站到了丈夫這邊、出賣了孃家。可令霍成君沒料到的是,漢宣帝會如此狠心,前腳將霍家滅族,後腳就將她給踹去了冷宮。沒有了霍家的支援,漢宣帝自然也不用再裝出一副對霍成君情深義重的樣子,但是,念在其是被自己給騙了,漢宣帝也不好將她給殺了。

霍成君一直沒有懷上孩子,或許也是漢宣帝搞的鬼。霍成君是在本始四年(前70年)三月被立為皇后的。從那以後,漢宣帝是獨寵她一個。

上亦寵之,顓(zhuān)房燕。

——《漢書·卷九十七上·外戚傳》

到地節四年(前66年)八月,霍成君被廢,4年多時間她都沒有懷上孩子,這也太奇怪了。當然也可以理解成,是霍成君恰巧不能生。但是,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巧合。

霍成君估計是沒聽過《左傳·桓公十五年》中“人盡可夫”這個典故:

春秋時期,鄭國權臣祭仲的女婿雍糾,要幫助鄭國的國君鄭厲公,除掉自己的老丈人。這事,被雍糾的妻子、也就是祭仲的女兒——雍姬給知道了。一邊是自己的丈夫,一邊是自己的父親,雍姬不知道該幫誰。於是,雍姬便回去問自己的母親:丈夫和父親,哪個更親?

雍姬的母親告訴她“人盡夫也,父一而已”,翻譯成大白話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你的丈夫,但是,這世上,父親只有一個。於是,雍姬便將丈夫的陰謀告訴了父親祭仲。

霍成君怕是忘了,她之所以能當上皇后、能寵冠後宮,完全是因為霍家的勢力。霍光死了,霍家沒有了,漢宣帝還會多看她一眼嗎?

結束語

所以,我一直覺得,女人不能妄自菲薄,再平凡再不起眼,這世上也一定有一個人,會待你如珠如寶。同樣地,女人也不能太自以為是,再漂亮再耀眼,這世上也一定有一個人,會視你如糞土。

女人不能別不把自己當回事,但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這個度,拿捏得好,自然會過得比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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