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梁思成和林徽因結婚,他們是一對公認的神仙眷侶。這詞聽起來俗,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更好的詞可以形容這對璧人的結合。他們共同生活了27年,可偏巧,在林徽因去世後,梁思成主動向比自己小27歲的女學生林洙表白了,表白信寫得十分浪漫又真誠。
和我們現在一樣,林梁的好友當時也對梁思成的選擇感到“意難平”,有人從此和梁思成絕交,有人給他寫信,信中只有4個充滿嘲諷意味的字:多此一舉。沈從文更直接給了林洙很低的評價:林洙就是愛錢。他們不贊成梁思成娶林洙,除了為林徽因抱屈外,還有別的原因。
林洙嫁給梁思成前已經結過一次婚,前夫是出身江西百年仕宦書香之家的程應銓。程應銓兄弟和沈從文的關係都很好,1944年程應銓畢業於國立中央大學建築工程系後,經哥哥安排和哥哥的一名女學生共同去上海,這名女學生就是林洙,程應銓本來只是幫忙照看她,沒想到去了上海,林洙的父親很欣賞小夥子,兩人戀愛。
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1948年,程應銓經老同學推薦去清華大學建築系,帶上了林洙。林洙和林徽因是老鄉,她父親和林徽因見過幾面,為了讓女兒有個好前程,林父寫信給林徽因拜託她,能不能幫林洙進清華先修班?只要讀一年各科成績合格,林洙就能成為清華學子。
其實當年這班沒有辦成,即使辦成了,也只有清華教職工的親戚或者子女能享受這種優先待遇。林父不太清楚狀況怎樣就寫信求助了,林徽因和他不是親戚,僅僅打過幾回交道,而且那時候她正病得虛弱,按理說不幫忙也沒啥。但林徽因依然強撐著身體幫林洙補習英語,很可能是看在程應銓的份上。
程應銓是梁思成林徽因夫婦的得意門生,青年才俊,建築天分極高,個性很直。林洙沒能上成清華,連大學都沒讀,最後選擇和程應銓結婚,也留在清華建築系當了個職工,兩人婚後育有一兒一女。1957年程應銓因為時代原因受到重大打擊,第二年林洙便和他離婚了,在旁人看來,這未免太不地道了些。
更不地道的是,多年後林洙接受採訪,卻說離婚原因是程應銓愛上另一個女學生。這段採訪現在還能查到記錄,但根據程應銓身邊好友的後人回憶,所謂漂亮女學生是程應銓和林洙離婚後找的女朋友,“梁陳方案”的另一位主角陳佔祥還在1963年看了那女孩的照片,林洙那麼說,未免有推卸責任的嫌疑。
1962年,林洙和梁思成結婚了。結婚前林洙作為清華建築系職工有很多和梁思成相處的機會,林徽因病重時,梁思成十分低落,需要林洙安慰。而林徽因去世後,梁思成和林洙感情漸深,他主動表白:“你給了我莫大的幸福......假使我正式向你送上一紙‘申請書’,不知你怎麼批法?”
浪漫是很浪漫,但在梁思成的朋友和子女看來,林洙無論學識、年齡還是生活經歷都與梁思成十分不匹配,更遑論與林徽因相比。結婚時梁思成61歲而林洙僅34歲,身份還是梁思成學生前妻,更帶著一雙兒女,為什麼梁思成堅持要娶她,不惜和好友斷絕關係,甚至和親生子女都鬧起矛盾呢?
多年後梁思成也去世了,林洙寫了一本名為《梁思成、林徽因與我》的書,書中談到了很多情感細節,包括但不限於林徽因和徐志摩、金嶽霖的緋聞,前夫程應銓在那段婚姻關係中的不真誠、以及梁思成脆弱時如何依賴她,兩人情感在這本書中有頗多動人心處(如果真實的話)。
撇開這本書的爭議不談,梁思成晚年面對許多風雨,林洙確實一直陪在他身邊,梁思成也確實和老友陳佔祥說過:這幾年多虧了林洙。如果按照梁思成所表現的,他娶林洙最大原因應當是為了晚年有個精神和生活上的伴侶,而林洙比較符合要求,兩人早就認識而且也聊得來;
但按照林洙在回憶錄裡的描寫,林徽因去世僅7年梁思成便娶她,多少也因為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婚姻存在一些遺憾,他和林徽因在一起,不如和林洙在一起輕鬆:
“......做她(指林徽因)的丈夫很不容易。中國有句俗話,‘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可對我來說,老婆是自己的好,文章是老婆的好,我不否認和林徽因在一起有時很累,她的思想太活躍,和她在一起必須和她同樣地反應敏捷才行,不然就跟不上她。”
此外,梁思成寫給林洙的表白信裡也暗示自己之前和林徽因並不完全圓滿:“我意識到這‘真空’有一點‘漏氣’,一波溫暖幸福的‘新鮮空氣’好像在絲絲漏進來。這種‘真空’得到填補,一方面是極大的幸福。”
再加上林洙晚年接受採訪時談到林徽因不是“好太太”,不會做家務,梁思成和她在一起頗有壓力和讓步等內容,好像梁思成續娶林洙全建立在林徽因光芒太耀眼、讓梁思成很累的基礎上。事實果真如此嗎?
不可否認林徽因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女子,她有追求和理想,她曾說,不願意做一個單薄的美人。她為了中國建築事業嘔心瀝血,吃盡苦頭,爬城牆,鑽蝙蝠窩兒、大熱天懷著孕也堅持趕路,被蟲子給咬得一身包、肺病嚴重到咳血的程度,盜汗不止,她也一如既往工作,手把手教學生......
她是《中國建築史》的撰寫者之一,參與設計了國徽和人民英雄紀念碑圖案、八寶山革命公墓主體建築格局,參與創立清華大學和東北大學的建築系,竭盡全力搶救了傳統文化瑰寶景泰藍工藝,留有大量的建築設計和文學作品,一首《你是人間的四月天》是無數人心中經典。
梁思成評價林徽因的那句“文章是老婆的好”倒真沒說錯,看過《林徽因文集》的人自然知道她文筆多好,不說詩,就寫建築都能寫得靈動有趣,真正文如其人。所以我是不敢苟同林洙觀點的,一個女子太優秀,反倒成了婚姻裡的“罪過”嗎?家庭是隻屬於女子的義務嗎?
還是有心人在故意偏離重點,不談其成就只大談特談家務、情感八卦,以至於許多人受到影響,提起林徽因就只能想到一些男女感情話題,對她評價不是美女就是才女,可能還有“綠茶”,而非一位肩負家國責任感的建築師?
想來想去,不禁感嘆,身為女子,尤其是如林徽因一般出眾的女子,可被批的地方實在太多了,管得了事業,要被批不顧家庭;管得了家庭,要被嫌只會坐家裡花錢;才能出眾有人拿相貌說事;才貌雙全亦有人拿情感說事。總而言之,得接受全方位的審判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