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鑫培與汪桂芬齊名後,聲價絕高。汪桂芬戲德極差,往往受人重聘,而不登臺,多次被人告到官府。譚鑫培也高自位置,班中每日演戲之外,如有堂會戲,需要他登臺演唱,每齣戲必須支付五十金,如果主人與他平素交情較好,才肯演兩出。人們在聘請他時,如果他不答應,則往往轉求他的妻子和長子,而且必須另有錢財贈送,所以有時光賞金也不止五十兩。
北京人喜愛譚鑫培演唱,幾乎有了奇癖。中和園號是譚鑫培所開設的,時常在戲招上署有譚鑫培的大名而實際演出時他卻不上臺,然而觀眾並不因為他失信的緣故,而下次大為減少。且有人聲稱,如果譚鑫培去世,他就願意以身相殉,也可謂是夠奇的了。
有人認為譚鑫培待人太絕,譚鑫培答道:“你太不知情了,假如我聞召即到,人們將賤視我,與平常的優伶一樣了。且東呼西喚,疲於奔命,還不如讓人覺得不可接近,讓別人俯首請求於我來得好。實話說,這些歌曲,其實也不是怎麼耐聽的,如果天天聒於人耳,人們也就要唾棄了,所以,與其隨人以招厭棄,還不如自高以取重。”
北京城內江蘇會館搞團拜會,名伶雲集,譚鑫培唯獨抗拒傳召而不到會捧場。當時吳江殷李堯正主掌山東道御史,拘捕譚鑫培到會,捆綁在大廳上羞辱他,待演劇完畢後才釋放他回去。從此後每逢會館召他演戲,他聞命就赴會,再也不敢違抗了。
譚鑫培與人說話,喜歡引用劇場中的故事作為談資,又喜歡仿效別人的腔調以供人謔笑。光緒年間譚鑫培南下,渡海時,在船上時時仿效孫菊仙或楊月樓,摹仿得惟妙肖,一時觀看者都開懷大笑。
王福壽是南府三十年間的伶界泰斗,極少把別人放在眼裡,聲稱當今之世,伶界僅有一個半人,一個是指自己,半個是指譚鑫培。
譚鑫培臉面瘦削,一經裝扮,則神采奕奕,兩眼炯炯有神。平時酷嗜鴉片,臨場非有二人攜帶煙具更迭送上鴉片讓他過癮不可。每天總要睡到太陽即將下山才起床,飲食居處,奢侈無度。
譚鑫培有妻有妾,有子有媳有孫,每年的收入不可謂不多,但常常入不敷出。譚鑫培的兒子都不像他,不能繼承父業。次子唱旦角,每次與他同演《慶頂珠》,作漁家裝扮,扮演蕭恩的女兒,以真父子扮演父女,觀眾津津樂道。其他兒子有的唱武旦,有的唱武生,輕裘肥馬,像似五陵豪客。譚鑫培每次外出遊玩,車馬相隨,在酒肆茶樓間,眾人尊稱他為老爺,儼然是貴遊子弟了。《清將類鈔·優伶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