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王朝(十五):高麗毅宗
26.高麗毅宗高麗毅宗(朝鮮語:고려 의종/高麗 毅宗 Goryeo Uijong;1127年-1173年)諱王晛(朝鮮語:왕현/王晛 Wang Hyeon),高麗國的第18代君主(1146年—1170年在位),初名王澈(朝鮮語:왕철/王澈 Wang Cheol)。死後廟號毅宗,諡號剛果莊孝大王(朝鮮語:강과장효대왕/剛果莊孝大王 Ganggwa janghyo daewang),葬於禧陵。
(1)登上王位丙午年(1126年),高麗權臣李資謙被剷除,其嫁給高麗仁宗的兩個女兒也被廢黜,仁宗另外揀選了早有王后之兆的大臣任元厚之女入宮,封延德宮主。丁未年(1127年)四月十一日,延德宮主任氏誕下元子,兩年後任氏升為王妃。辛亥年(1131年),仁宗賜元子名為昌,旋改名為徹。癸丑年(1133年)二月,王徹被冊封為王太子,辛酉年(1141年)正月行冠禮,後改名為晛。
當時,仁宗並不看好元子,任後也偏愛次子王暻(後封大寧侯),所以頗有易儲之念,所幸王晛得大臣鄭襲明扶護,因而保住了太子之位。皇統六年(1146年)二月二十八日,仁宗薨,太子王晛奉遺詔即位於大觀殿,是為毅宗。毅宗繼位後,猜忌諸弟,尤其是最受母后寵愛、“有度量、得眾心”的大寧侯王暻,到正豐(隆)二年(1157年)二月終於找藉口流放了大寧侯,除去了一個心腹之患。
(2)對外關係毅宗在位時,延續父王仁宗時確立的對金事大政策,宗藩往來密切,他也在皇統八年(1148年)五月被金熙宗冊封為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高麗國王。但是,高麗對金朝的貌恭而心不服從未消除,一直以來對女真人的優越感猶有殘存。毅宗派人尋找能夠振興高麗的延基之地,正豐三年(1158年)太史監候劉元度上奏說:“白州兔山半月岡,實我國重興之地,若營宮闕,七年之內可吞北虜。”毅宗派遣平章事崔允儀等查勘了當地風水後,決定在那裡營建宮闕,由此可知此時的高麗隱然將金朝視作假想敵,甚至還有吞併之心。不過此宮的興建非但沒使高麗在七年內吞併金朝,反而被認為是導致日後武臣政變的凶兆。
毅宗在位後期,金朝與高麗也為邊境問題爆發過小規模衝突。當時高麗麟、靜兩州(均在今朝鮮義州附近)的鴨綠江心島嶼上不斷有金朝人往來樵牧,甚至定居。大定三年(1163年)秋,高麗的西北面兵馬副使金光中欲收復島嶼,便派兵攻擊,燒燬了島上的金人房屋,並在島上戍守屯田。翌年,毅宗為答謝金朝遣使祝賀自己生辰而派金莊出使金朝,金世宗責難道:“近稍有邊警,爾主使然耶?邊吏為之耶?若邊吏自為,則固宜懲之。”金莊回國奏報後,毅宗為息事寧人,下令歸還島嶼,撤走駐軍。但新任西北面兵馬副使尹鱗瞻(尹瓘之孫,尹彥頤之子)以割地為恥,拒不從命,於是金兵70餘人向駐島高麗軍發起進攻,俘虜高麗靜州別將元尚等16人。尹鱗瞻見識到了金朝的厲害,只好移牒金朝求和,請求放還俘虜,獲得金朝同意,事後尹鱗瞻等為免責而對高麗朝廷隱瞞不報。
毅宗在位時,儘管高麗與宋朝(南宋)處於事實上的絕交狀態,但仍然藕斷絲連,主要以商人為紐帶進行間接往來,有時宋朝明州方面也會歸還高麗漂流民。皇統八年(1148年),發生了高麗人李深、智之用與宋人張喆合謀獻高麗地圖於宋朝太師秦檜、請求宋朝出兵吞併高麗的陰謀事件。此事被宋朝商人林大有告發於高麗朝廷,毅宗下令將李深等三人逮捕,結果李、智死於獄中,張喆被處死。正豐七年(1162年)三月,宋朝商人侯林等帶來了明州方面的牒狀,向高麗通報了宋朝在採石磯之戰中取勝並擒獲金帝完顏亮的訊息,高麗對這一情報半信半疑。次年宋朝商人(一說高麗商人)徐德榮又帶來了宋孝宗密旨,雖然密旨內容不得而知,但推測與當時宋朝正在進行的隆興北伐有關。為了回報徐德榮來訪,毅宗於大定四年(1164年)三月派趙冬曦、樸光去宋朝輸獻銅器,不過似未成行。此後高麗再未向宋朝派遣使節。
(3)太平隱憂毅宗在位時期,除了與金朝的一次小規模衝突外,在大定八年(1168年)耽羅發生叛亂,毅宗派趙冬曦平定並安撫耽羅。總體而言,高麗尚稱安定。在正豐二年(1157年),毅宗聽說東海中有羽陵島(鬱陵島),面積遼闊,土地肥沃,過去曾設定州縣,打算開拓這個島嶼並移民過去,於是派溟州道監倉金柔立去檢視該島,金柔立回來後報告該島土多岩石,民不可居,毅宗乃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這種安定局面下,毅宗愈發驕奢淫逸,沉湎享樂,史稱他“日與嬖倖沈酣遊戲,不恤國政”。毅宗特別熱衷於文學,他經常巡遊名勝,泛舟置酒,與文臣們賦詩酬唱,甚至代群臣撰寫給自己的賀表,有一次毅宗在吟賞風月時乘醉進入歸法寺,侍從們都找不到他,鬧了回“失蹤”風波。毅宗還“好馳馬擊毬”,喜歡奏樂和看戲,總之他的興趣愛好非常廣泛。除此之外,毅宗非常迷信佛、道,史稱他“好作佛事,緇徒盈溢宮庭,怙恃恩寵,附託宦官,侵擾百姓,競造寺塔,為害日甚”,又“酷信陰陽秘祝之說,每於行在集僧道數百餘人,常設齋醮,糜費不貲,帑藏虛竭”。毅宗大興土木,修了許多行宮(別宮),往往“窮侈極麗”,為此搜刮民脂民膏,使百姓苦不堪言,即便發生旱災也不會影響其搜刮。被毅宗搜刮的錢財“以鉅萬計”。
毅宗在位時,“多疑群臣”,轉而重用宦官鄭諴、白善淵、王光就等人,在高麗開了宦官干政的壞頭,同時寵幸宮女無比,導致朝政烏煙瘴氣,其亂象在諫官文克謙的一封觸怒毅宗的上書中可見一斑。曾經是毅宗師傅的鄭襲明對此很看不慣,多次直言勸諫,毅宗忌憚,他身邊的宦官和內侍也紛紛說鄭襲明的壞話,鄭襲明自知為毅宗所不容,竟仰藥而死。
(4)武臣亂起大定十年(1170年)是毅宗在位的第二十四個年頭,在毫無徵兆的武臣政變發生之前,這一年可謂喜事連連。這年春天,據稱兩次出現壽星(老人星),毅宗接受群臣祝賀。閏五月,毅宗的孫子出生,毅宗大喜,並專門上報金朝。八月,水州(今韓國水原)的一個農民在耕種時發現一“金龜”,毅宗得知後將“金龜”出示給左右看,左右都高呼萬歲,並說:“天降金龜,聖德之應!”群臣為此祝賀毅宗。毅宗頻繁與近臣韓賴、李復基、林宗植、金敦中等“泛舟曲宴”,日子過得極其滋潤,群臣稱頌毅宗為“太平好文之主”。
就在表面上的歌舞昇平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危險,就是武臣對差別待遇的不滿。高麗與宋朝一樣,都是重文輕武的政權,為了以文馭武,一般出征都以文臣掛帥(如徐熙、姜邯贊、尹瓘、金富軾等),文臣可帶武職,武臣不可帶文職。高麗顯宗時,武臣為了反抗歧視已經發動過一次政變,但旋即失敗。高麗毅宗時,重文輕武的現象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毅宗優待文臣尤其是文學侍從之臣和宦官,卻鮮少顧及武臣的感受。毅宗君臣經常遊山玩水,徹夜飲酒作詩,使扈衛將士無從休息,於是以上將軍鄭仲夫為首的一批武臣產生了不軌之心。大定十年(1170年)四月,毅宗與群臣至和平齋,遊宴唱和如故,而扈衛將士卻飢腸轆轆。牽龍行首散員李義方、李高對鄭仲夫說:“文臣得意醉飽,武臣皆飢困,是可忍乎?”鄭仲夫在仁宗朝曾被金敦中點燃鬍鬚而與之發生肢體衝突,後在金敦中之父金富軾的壓力下遭到貶斥,一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決意舉事。此時左承宣金敦中已察覺武臣不穩的動向,勸諫毅宗停止出遊,但毅宗置若罔聞。
大定十年(1170年)八月二十九日,毅宗自延福亭至興王寺,李義方、李高欲舉事,鄭仲夫則表示如果毅宗回宮則隱忍不發,如果繼續出遊就舉事。八月三十日,毅宗仍出遊於普賢院(今板門店附近),途中與文臣們舉行酒宴,酒過三巡之後,毅宗說:“壯哉,此地可以練肄兵法!”原來毅宗也逐漸察覺到武臣的怨恨,便給他們表演五兵手搏戲的機會來加以撫慰。大將軍李紹膺因年老而在手搏表演中被打敗,毅宗寵臣起居注韓賴上前抽了李紹膺一耳光,李紹膺墜落階下,毅宗與群臣都拍手大笑,另外兩名寵臣知御史臺事李復基和右副承宣林宗植也趁機辱罵李紹膺。武臣們見狀後大驚失色,面面相覷,唯獨鄭仲夫厲聲說道:“紹膺雖武夫,官為三品,何辱之甚?”毅宗親執鄭仲夫之手來安慰他,此時李高拔劍看了眼鄭仲夫,鄭仲夫制止了他。到了傍晚,毅宗進入普賢院,群臣將退出時,鄭仲夫、李義方、李高突然發難,對手無寸鐵的文臣大開殺戒,韓賴躲進毅宗居室,被毅宗藏在床下,李高等闖入毅宗居室,從床下搜出韓賴,韓賴拉著毅宗龍袍求救,當場被殺。由於鄭仲夫等在舉事前約定遇見戴幞頭的就殺,所以不僅扈從的大小文官和宦官幾乎被殺得精光,就連戴幞頭的武官也遭了池魚之殃,這些人的屍體被丟到普賢院附近的一個湖裡,人稱“朝廷沉”。金敦中本來也在扈從之列,因為預感到武臣將作亂,便在事前佯醉墜馬而先走。鄭仲夫等得知金敦中逃走後,擔心金敦中會返京挾太子討伐叛逆,所以做好了亡命海外的準備,然而很快就探得金敦中並沒有回京,於是鄭仲夫等派兵入京,屠殺文官及胥吏數十人,當然金敦中也在不久後被隨從出賣,難逃一死。經過普賢院之變,高麗百年武人時代的序幕也就此拉開了。
(5)悲慘結局武臣政變爆發之際,毅宗慌作一團,不知所措,只好賜劍給諸將來撫慰,諸將變本加厲,更加有恃無恐;其後毅宗召見鄭仲夫,命其收拾局面,鄭仲夫不置一詞,於是毅宗被迫給諸將加官晉爵。次日(九月一日)下午,毅宗在鄭仲夫等人的挾持下回到開京王宮的康安殿,他所親信的宦官王光就並未在普賢院被殺,回宮後就聚集宦官們,試圖除掉鄭仲夫等人,但其謀被另一宦官韓淑洩露給鄭仲夫,鄭仲夫等便抓走王光就等隨駕宦官與內侍十餘人並殺死他們,梟首於市。當晚,毅宗坐在修文殿內,若無其事地喝著酒,並且召集伶官奏樂,到夜半才結束。武臣李高、蔡元打算弒殺毅宗,被另一武臣梁淑阻止。隨即鄭仲夫逼迫毅宗出宮到軍器監、太子王祈到迎恩館。次日迎立王弟翼陽公王晧,是為高麗明宗,毅宗被流放巨濟島,太子王祈流放珍島,還在襁褓中的太孫慘遭殺害,毅宗寵姬無比在恭睿太后的保護下倖免於難,跟毅宗一起去巨濟島。
大定十三年(1173年)八月,東北面兵馬使諫議大夫金甫當在東界起兵,討伐鄭、李,復辟毅宗,“南方皆響應”。金甫當派張純錫和柳寅俊到巨濟島,將毅宗接到雞林(東京慶州)。鄭、李派武將李義旼、樸存威領兵去慶州平定事變。金甫當等人不過是烏合之眾,很快就被鎮壓,慶州人也在李義旼等到來前殺死張純錫等,將毅宗幽禁於客舍。李義旼來到慶州後,把毅宗帶到坤元寺北的深潭邊,獻酒數杯,隨後拉斷毅宗的脊骨,“應手有聲,便大笑”,樸存威將毅宗屍體用褥裹起來,又用兩口鍋合上,扔進了深潭裡,此時突然颳起大風,塵土飛揚,在場者紛紛退散,這是大定十三年(1173年)十月初一的事。後來坤元寺有個善於游泳的和尚從深潭裡撈起了被鍋蓋住的毅宗屍體,前副戶長弼仁等秘密準備棺材,在深潭邊埋葬毅宗。鄭仲夫、李義方等利用金甫當起兵的機會對文臣展開新一輪的大清洗,由於大定十年(1170年)是庚寅年,大定十三年(1173年)是癸巳年,所以被稱為“庚癸之亂”,為高麗歷史的一個重要分水嶺。
大定十五年(1175年)五月,在趙位寵起兵的壓力下,明宗為毅宗發喪,葬於禧陵,上廟號毅宗,諡號莊孝,後加諡剛果莊孝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