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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7年,大秦帝國在反秦起義浪潮中朝不保夕,就在這一年夏天,秦二世在涇河旁邊的望夷宮避暑時,咸陽令閻樂聽從岳父趙高的命令,帶領士兵逼迫秦二世自殺謝罪,這個23歲的糊塗蛋,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自刎了。

曲江鄉曲江池二世墓

秦二世死後究竟葬在何處?司馬遷的《史記·秦始皇本紀》有明確記載:“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杜地是秦朝的杜縣所在地,也就是現在的杜城村。2004年在杜城村不遠處的神禾塬,發現了一座秦代大墓。墓中發現了一個帶有“今宜春廚”字樣的陶罐,陵墓也沒有古代帝王封土堆“又封又樹”的規格,這很符合秦二世當年以平民身份下葬的史實,因此很多人都認為神禾塬大墓就是傳說中的秦二世墓。

不過,從古代就被公認的秦二世墓,在今天的西安市雁塔區曲江鄉曲江池,這裡是正是當年秦朝宜春苑所在地,清乾隆年有一個叫畢沅的人,陰刻了“秦二世皇帝陵”的隸書大字,據他考證秦二世墓就在曲江池。1956年,這裡就被列為了陝西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史書也記載,當年大才子司馬相如陪漢武帝打獵時經過曲江池,作過一首《哀二世賦》:“登陂陁之長阪兮,坌入曾宮之嵯峨。臨曲江之隑州兮,望南山之參差。”說的就是秦二世墓面臨曲江,可以極目遠眺整個城市,司馬相如生活的年代距離秦二世不算遙遠,所以說曲江池陵墓是秦二世墓,可能性非常大。那麼神禾塬大墓究竟是誰的陵墓呢?

神禾塬在陝西西安市以南,2004年8月,神禾塬周圍的農民在鋤地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破碎的磚瓦殘片,村民們立刻把這個發現,彙報給了當地的文物研究所。考古專家很快在大墓西南邊發現了一個陪葬墓,清理出了一個具有六匹馬的陪葬坑,根據史書中“天子駕六”的記載,可以初步推斷這是一座帝王墓。

車馬坑

墓中又清理出了一些殘破的馬車,車身上有彩繪紋飾,還出土了很多鎏金和錯金銀的馬具,除此之外,專家還發現了一個不同於普通佩飾的玉環。透過翻閱《漢書》,專家們認為這應該是“天子玉輅”,即天子乘坐的馬車上所裝飾的玉環。

要確定墓主人的身份,還要繼續往下深挖,但是繼續往下挖,大家的心卻涼了半截。在大墓槨室被清理出來後,專家們發現整座墓室被嚴重燒燬,紅燒土最厚處達到了兩米,墓室中的東西不是被搶走就是被燒燬。

不過經過工作人員細緻入微的清理,他們還是發現了一些殘破的銅器和鎏金器物,而著名的石磬和繭形壺,則是帶有明顯秦代風格的陪葬品,還有隱約可見的“黃腸題湊”的印記,(黃腸題湊是古代最高喪葬禮儀,只有天子可以使用)更加證明了這是秦代天子墓無疑。

秦國曆史悠久,遠古時代秦君的墓葬大都在甘肅省隴南地區禮縣東長道鎮永平鄉西,漢水北岸的大山堡子山坡,近一點的在陝西鳳翔雍城陵區,比如著名的秦景公大墓。自秦孝公遷都以來,秦國的君王一般都葬在都城咸陽,只是陵墓的距離差異有近有遠。史書上對秦君陵墓的位置都有記載,但胡亥的墓卻存在疑點。

根據盜洞中發現的帶有“今宜春廚”的陶罐,以及陵墓“不封不樹”的規模來看,這座墓的確很像是秦二世胡亥的墓,然而從史實的角度去看,這些所謂的“證據”都不能充分證明這座墓就是秦二世墓。

首先秦代的宜春苑是在曲江池,當年歷代秦王站在宜春宮最高處,是可以看到整個咸陽城的。司馬相如的《哀二世賦》也提到,秦二世所葬的宜春苑能夠透過曲江池,看到整個城市,而神禾塬大墓和公認的秦二世墓,中間隔了一條長安北塬,站在神禾塬上什麼都看不到。至於《史記》中提到秦二世葬在“杜南宜春苑”,杜城村以南是否還有宜春苑,史書沒有過多記載,只是說杜南一帶是秦漢時的上林苑所在地。

登宜春苑望曲江池

帶有“今宜春廚”字樣的陶罐,是人們用來喝水的容器,本來也不值什麼錢,而且陶罐的規格和陵墓中殘存的文物,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專家認為,這種陶罐也許只是當年修墓的工人留下的。而陵墓“不封不樹”,也只能說明封土堆可能在千年的風沙中被削平,或者說這片陵墓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適合樹木生長,說它是因為秦二世以平民身份下葬,才不封不樹,聽起來還是很勉強。

其實從墓室裡出土的石磬,就可以斷定墓主人究竟是誰。石磬上刻有“北宮樂府”字樣,北宮樂府在是秦代專門供王后和太后享樂娛樂機構,是隻服務於後宮女性的,專家們首先想到了宣太后。中國歷史上的第一位太后,秦昭襄王的母親宣太后(羋姓,名不詳),是秦國一統天下的中流砥柱,可宣太后死後葬於芷陽驪山,在西安東北部臨潼區,與神禾塬大墓位置背道而馳。

根據資料和現場考證,專家們鎖定了另一個人,秦始皇的祖母夏太后。《史記.呂不韋列傳》記載:“秦始皇七年,夏太后去世,因為先孝文王生前想和華陽夫人合葬,所以夏太后要求獨自葬在杜東,因為杜東可以看到他的兒子子楚的墓。杜東在西安市東南郊區,與神禾塬位置距離不遠,史書記載夏太后是“以天子葬”,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她的墓中會有天子規格的陪葬。

石磬

在大墓的北墓道,專家們發現了很多人反覆踩踏的跡象,根據踩踏的情況來看,當時的泥土非常泥濘,這說明夏太后去世於夏天多雨季節。關中的多雨季節,一般在6月到9月,秦朝的一年是按十個月計算,根據文獻記載:“七年,彗星先出東方,見北方,五月見西方……彗星復見西方十六日,夏太后死”,可以推算出,夏太后是在公元前240年的6月到9月這個時間段內去世的,這正是關中的雨季。

在夏太后的從葬墓中,專家們發現了三個奇珍異獸從葬坑,裡面有豹子、猞猁、熊、鶴、鴻雁、孔雀、已經絕種的長臂猿等陪葬的動物。這種天子級別的高規格陪葬,專家們以往也只是在文獻中瞭解過,當它們呈現在眼前,還是讓人對這座大墓的宏偉奢華無比驚訝。

夏太后的身後事,是秦始皇一手安排,秦始皇自幼在趙國為質,13歲做秦王面對朝堂的波詭雲譎,母親趙姬穢亂後宮,令他憤怒不已。這個從來沒有得到過多少關愛的人,也許只有在夏太后那裡,才能像孩子一樣任性。

他沒有辜負祖母臨終前想“獨葬杜東,東望吾夫,西望吾子”的心願,將她以天子禮儀隆重下葬,還給她的墓中送去了數不清的珍寶。至於陵墓因何被燒燬,從盜洞上來看,盜墓賊挖了一個煙道和兩個盜洞,煙道排放廢氣,盜洞輸送新鮮氧氣,如此迴圈,墓室裡的棺槨成為了可燃物,從而引發了大火。

在墓室中還有用石磬堆成的火塘,和散落一地的牛骨,從牛骨的狀態來看,這不是一隻牛的牛骨,應該是有人從地上給盜墓者遞肉,然後下面的人在火塘裡烤熟了吃,那個帶有“今宜春廚”字樣的水罐,應該也是他們喝水的時候用的。

從葬的奇珍異獸

此次盜墓規模浩大,普通的盜墓賊怎麼可能一直待在墓裡,而且他們挖的那幾個洞,也完全是衝著毀墓而來的。與秦國有深仇大恨的,當然非西楚霸王項羽莫屬,他殺入咸陽後殺人放火,為了報秦滅楚的血海深仇,自然也不會放過秦國先祖的陵墓,因此大墓才會慘遭毒手。

只是可憐夏太后,她只是太子安國君一個小小的寵妾,生了兒子也只能送去趙國當人質,兢兢業業熬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當上了太后,他的丈夫卻要和別的女人合葬,兒子也英年早逝,只留下她孤零零的“東望吾夫,西望吾子”。死後不到幾十年墳墓就被燒燬,這樣一個無辜的女人,實在是令人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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