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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兩朝的兩對帝王父子

——有關從楊堅到李世民的歷史閱讀

卷一 開皇、武德初年紀事|第一章·楊隋李唐:兩個王朝的建立總管成了“總持”,而且還是菩薩

坐鎮江南十年之久的大隋揚州總管楊廣還是江南宗教的保護者。

由於父皇母后都篤信佛教,楊廣當然不會不懂得宗教特殊的勸善化民、資助王化的政治功用,利用宗教收攬人心,也是楊廣當年在江南的善行德政之一。

這當然不是楊廣的一廂情願,教派靠攏朝廷,教主聯絡皇上,政教互惠,既為教化,也為王化,在歷史上也不乏先例。

更何況江南之地的佛、道二教自東晉以來已經興盛了幾百年,上至王公貴族,下到販夫走卒,佛、道二教在江南社會各個階層都有極大的影響力,“南朝四百七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說的就是瀰漫於南方上下的濃烈的宗教氣息。

梁武以帝王之尊,曾四次入寺院為奴,由群臣費錢一億贖回。

荒淫無道的陳後主也曾如法炮製。後來更在開皇九年(589)大隋滅陳之役開始之前,請來高僧智凱*(正字右邊為“頁”)等人祈禱泯災,期求苟延殘喘。

陳亡後,受到陳朝兩代君王極高禮遇的佛教天台宗創始人的智凱*及其僧團也受到巨大打擊,一時“金陵土崩,師徒雨散”,智凱本人也去了廬山。後來又是江南重叛,“寇賊交橫,寺塔燒盡”,教界再次蒙受了巨大損失。

楊廣就是在這種情勢下移鎮揚州的。

面對只有六十萬人戶的江南卻有三十萬參加反叛的嚴峻形勢,楊廣明白,朝廷在江南強制推行的所謂“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的五教意在移孝為忠,提高中央集權,但卻剛好與江南世族化國為家的意識形態直接衝突,要想平定局勢,即要揚湯止沸,又要釜底抽薪,這就需要從宗教方面大做文章,以聚攏人心。

父皇年輕時曾以護法金剛自許,現在,年輕的晉王也以護法使者的面目出現了,他宣稱——

近年奉詔專征,弔民罰罪。江東混一,海內又寧,塔安其堵,市不易業。……而亡殷頑民不慚懷土;有苗恃險敢恣螳螂,橫使寺塔焚燒,如比屋流散,鍾梵輟響,雞犬不聞,廢寺同於火災,持缽略成空返,僧眾無依,實可傷嘆。

按他的說法,佛塔被毀,責任全在反叛分子;他對此表示遺憾,也表示同情,當然也就要有所行動。他要拉攏的首要目標就是江南佛教界的頭面人物智凱*。

當年平陳,楊廣與他失之交臂;在楊廣之前坐鎮江都的秦王楊俊也曾致書於他,後來又是隋文帝親自致書“敬問”。有了這些鋪墊,晉王楊廣移鎮江都之後,很快就派人給智凱*送去措辭恭謹的《初迎書》,同時還命有關部門修葺了大師以前所居之禪眾寺,請大師前來,“願忘懷受施”。

但既然是高僧,架子自然也大,再說畢竟沒有打過交道,所以智凱*“初陳寡德”,辭不敢當;“次讓名僧”,推諉不赴;再次又“後舉同學”,以他人自代。

但楊廣似乎是鐵了心要學三請諸葛的劉玄德,終於使大師勉強答應前往江都,同時還有幾個前提條件。

——“願勿以禪法見期”,就是告訴楊廣,不要指望我給你傳授禪法;

——“雖欲自慎,終恐樸直杵人,願不責其規矩”,也就是自己的獨立人格不受侵犯;

另外還有堅持佛法不阿權貴、自由來去不得強買強賣等兩條。

智凱*顯然是還在遲疑觀望,為自己預留後路。

楊廣毫不遲疑,一一允諾。

於是就有了開皇十一年(591)十一月二十三日在江都城總管府內千金殿舉行的千僧會,隆重迎謁智凱*大師。智凱*為楊廣授菩薩戒,併為他取法名“總持”菩薩;楊廣則恭拜智凱*為“智者大師”,且“奉送供給隆重轉倍於前”。

從表面上看,大隋朝廷的揚州總管、皇子晉王在江都大弘佛道,恰與滅陳之時隋文帝對江南教界的嚴厲形成鮮明對照,但從實質上講,手法不一的父子二人的目標卻是絕對一致的,那就是都要將宗教活動置於王朝的嚴密控制之下,以加強對整個社會的統治。

成了師徒的楊廣和智凱*兩人後來的交往可以說是一波三折難以盡述,但究其實質而言,則始終圍繞著控制和反控制、利用和反利用的主軸進行。

隋文帝早在滅陳後不久就敦促智凱*“以同朕心”,要他與朝廷保持一致;智凱卻一直想自由地弘法傳教,不管楊廣如何秉承父皇旨意,竭力拉攏,想讓大師成為帝王“家僧”,兩人或書信往來,或當面交鋒,心有佛祖因而桀驁不遜的大師始終沒有就範。

而楊廣也表現出驚人的耐心和極其成熟的政治手腕,始終對智凱*表現出相當的尊重。

智凱*來江都為楊廣授菩薩戒那一次,楊廣就有意讓其為慧日道場住持,為己所用,以擴大對佛教界的影響。

但大師卻堅辭不受,並且當面提出要回荊湘,去當陽玉泉山建立自己的精舍。那一次大師在江都城外住了幾個月,始終未入慧日道場。

那幾個月裡,楊廣多次派人給大師奉送禮物,百般延請,後來又幾次親筆修書,挽留大師,終無所獲,最後不得不目送大師飄然而去。

可以擺脫晉王的糾纏,卻無法擺脫皇權的壓迫,進入荊湘傳法的大師不久就遇到了麻煩,他舉辦的法會竟被當地官員粗暴遣散,顯然是怕他以傳教之名聚眾謀反。

為了尋求政治庇護,大師致信請楊廣做玉泉寺的大檀越。楊廣欣然允諾不說,還致信荊州總管,請他對大師及所修玉泉寺多加關照。

同時還利用當年回朝述職的機會,向父皇奏告了自己和智凱*的交往,請求父皇的支援。隋文帝敕書匾額,為大師創辦的精舍賜名“玉泉寺”,並敬問道體。

當今皇上的御筆親題,無疑是一塊威力巨大的金字招牌,大師的處境自然大為改觀。

此前此後,師徒兩人也一直書信不斷,楊廣一直沒有放棄讓大師重回江都的想法,大師也一直沒有讓楊廣如願以償。

直到開皇十五年(595),由於晉王的恩惠和“致書累請”,大師不好再加拒絕,只好順流東下,先到金陵棲霞寺,再到江都城外的禪眾寺,但依然沒有住進楊廣最希望他法駕光臨的慧日道場。

這一次大師在江都逗留到第二年三月左右。

楊廣虛心求教,執弟子之禮甚恭,顯然有想成為大師傳燈的上首弟子的意思。大師給他送了自己所著的經書,但卻斷然拒絕了楊廣要大師授禪傳燈的要求。

希望落空的楊廣大傷顏面又不好發火,居然派人暗中將大師的居所監視起來,不讓他人接近。再留江都已毫無意義,大師再次飄然而去。

智凱*於開皇十七年(597)十二月二十四日末時安詳入寂。

晉王楊廣為延攬智凱*可謂費盡了心機,雖然最終也未能使其就範,但楊廣利用佛道資助王化的事業卻達到了預定目標。

這首先表現在他成功地爭取到和智凱*同時代的另一高僧吉藏的支援,後者在楊廣即位稱帝后,成為大隋佛教界的首領人物。

另外,雖然智凱*至死也沒有依附大隋朝廷,但他的門人弟子卻在大師死後主動靠攏王權,天台宗也在楊廣的政治扶持下最先成為獨立的佛教宗派。

江都十年,大隋王朝的揚州總管又成了“總持”,而且還是菩薩。

在當時的形勢下,這也許只是一次政治與宗教的互相利用,但也同時讓我們明白,東方政治——哪怕是暗箱操作的宮廷政治,也並不全是翻雲覆雨的陰謀詭計,甚至不乏文質彬彬溫情脈脈的情感交流,就像西方的議會政治並不全是唇槍舌劍的喋喋不休一樣。

革命哪裡就真的全是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的暴烈的行動呢?

《劍橋中國隋唐史》對此有這樣一段論述——

“晉王逐漸成為南方僧人和佛寺的虔誠和體貼的施主。

他命令他的軍隊收集因侵陳和以後的內戰而散落在各地的佛經;在揚州王府的建築群中設立一個專門收藏精選的經籍的館堂;其餘的經卷經過手抄,增至903,580卷,然後被分發給揚州及其他各地有功德的佛寺。

他在揚州建立四個道場,他召集學識淵博的佛道兩教教士充當一段時期的王府的僧侶。智凱*死後,他繼續成為天台宗主要的正式施主。

意義最重大的事件也許是揚州的建設規劃,此規劃開始給揚州新增它後來所具有的某些色彩和光輝,同時又賦予了建康作為文化中心長期擁有的那種繁榮和收引力。隨著僧侶的南來北往,對南方僧人表示的特殊恩寵以及官方對信仰的贊助,反隋的情緒逐漸緩和,最後幾乎化為烏有。”

晉王楊廣卓越的政治才能就這樣在揚州之地得到了充分的展現。

安定江南的文治政績,加上以前所積累的北御突厥、南滅陳朝的武功功勳,使他終於在朝中“聲名籍盛,冠於諸王”,為他日後的沖天一躍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一顆閃閃發亮的政治明星開始出現在大隋朝廷的天幕上,並且還將越來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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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高僧-智凱

  陳隋時期,我縣出了一位著名的佛教高僧智凱。他俗姓陳,538年(南朝梁武帝大同四年)出生於我縣古華容城中一位官宦之家。18歲時,智凱目睹“國家殄喪,親屬流徒”,內心充滿了悲觀厭世之感,於是到湘州(今長沙)果願寺剃度出家。由於他潛心佛學,刻苦鑽研,四處尋拜名師,10餘年後,精通了許多佛教經典,對佛教的律理、禪法有了深刻的瞭解。

  575年(南朝陳宣帝太建七年)智凱與弟子20餘人到浙江天台山結草建庵,修傳佛法。以後創立了佛教大派天台宗的教義和修行規範,成為我國佛教史上的一代宗師。智凱是天台宗的四祖和實際創始人,他的著作《法華玄義》、《摩訶止觀》、《法華文句》各20卷被後世尊為“天台三大部”(即天台宗的三部代表性經黃著作)。天台宗不僅在我國佛教史上影響很大,而且後來傳播到海外。9世紀時,日本僧人入唐求法,將天台宗教義傳到日本;11世紀末,朝鮮僧人入宋求法,又將天台宗教義傳到了朝鮮。直到現在,日本和朝鮮等國的僧俗民眾仍對智凱的佛學理論相當崇拜。

  智凱一生佛教業績豐厚。他究究佛理,弘揚佛法,親手度僧4000餘人,曾庫陳朝太子和隋朝晉王楊廣(後來的隋煬帝)授菩薩戒。他先後建告增院36所,嫡傳弟子32人。隋朝晉王楊廣極其尊崇智凱,曾為他設千僧會,奉他尊號“智者”,因此,後世僧徒稱他為“智者大師”。智凱60歲時病逝後,皇帝楊廣曾下詔在天台山為智凱修造國清寺。加班清寺後來成為天台宗的聖地和祖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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