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郡守尉失城不誅 （總第二十五）

列侯之一的陳豨，曾是韓信的老部下，進京覲見高帝劉邦時，自然也會捎帶去謁見他的老首長。韓信言語之間有意暗示，大意是今之皇帝生性多疑，若他陳豨有一天被主上猜忌，他會有所照應，這就為陳豨日後的謀反留下了懸念。後陳豨被逼而反，自立為代王，一時之間，屬於漢王朝常山郡的城池，被他攻下二十城。朝廷這邊，御史大夫周昌請求高帝，誅殺所有棄城的郡守、郡尉。劉邦的迴應是：“以他們是能力，不足以禦敵，他們無罪。”

陳豨的銀幕形象

常山郡二十城的這些個守、尉本就守土有責，但眼睜睜看著那些本該由他們守護的城池逐個被叛軍佔領，並沒有效死命以防守之心，周昌請求誅殺他們，無疑是正確的。儘管如此，周昌的做法確也還有值得辨析之處。

西漢大臣的古畫像

陳豨叛亂髮自代地境內，是因為原代國境內所屬城池裡的那些守、尉處置不當。陳豨被他們相激而反也是事實；而且，對陳豨的反叛，這些作為地方最高首長和軍事長官的守、尉，先是沒能及時覺察；後又發現不敢擔責而隱匿不報，且不做防備，局勢緊急了也不向朝廷急求救援。有鑑於此，應該是立刻誅殺那些瞭解情況而翫忽職守的守、尉毫不遲疑。

常山郡這邊則不然，陳豨之反，發生在常山郡外，而且也不是被常山郡的守和尉相激而反，同時，負責一方治安的他們也不可能覺察到屯軍代地的陳豨部的反叛，而且，等到有所發覺時，已經大兵壓境了。當時的情形是：常山郡這邊既來不及防備，也得不到援兵。所以，高祖劉邦沒有加罪於他們。

常山郡古今對照地圖

由此可知，作為立法者，漢高祖劉邦深知治國治軍沒有一成不變之法，具體情況需具體對待。劉邦對常山郡失守郡守、尉的處境予以仔細斟酌，從而能讓司法部門關於相關處罰的執行做到了完全合乎情理。惟其如此，才能既不損害國家利益，又不人為地留下司法缺憾。

根據《資治通鑑》的相關史料分析，陳豨的反叛，確實是常山郡守、尉無法制止，也確實是他們無法預測得了的。所以，從實際效果看，周昌的所謂依法治罪，完全不及高祖劉邦的諒情不予追究。

只不過，雖然說對他們的處罰只能到此為止，即常山郡的郡守和郡尉們，都可以免罪不死，但也不宜再次任用他們，莊子有一句人所共知的名言：“近死之心不可復陽。”他們很難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