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大家對宋朝一個非常典型的負面標籤一定非常熟悉:重文輕武。有些人會認為,北宋重文輕武的開端基本是從宋太祖開始,其實宋太祖的諸多舉措還是確實限制了武將的過於擴張的權力,結束了五代十國的亂象。
而到宋太宗趙光義時期,則確確實實對武將這個群體的約束和管控有些矯枉過正的意味。
很多人可能對北宋重文輕武的印象都會停留在北宋中後期軍隊毫無戰鬥力上。但實際上,在宋太宗時期就發生了一件事情,就已經充分證明了抑制武將已經抑制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了。
這都要從北宋歷史上最大的詐騙事件說起,奉獻這場精彩騙局的大忽悠還有著一個頗為霸氣的名字——李飛雄。
詐騙的開始,官二代膽子就是比一般人大!讓我們把視角調到太平興國的三年,此時大宋的西北地區正值四月份,一片寧靜。不過,這片寧靜很快就被一個叫李飛雄的人打破了。
李飛雄是一個典型的官二代,他的父親是秦州節度判官李若愚的兒子。雖然說節度判官不是什麼高官,但是對李飛雄來說,也算得上是衣食無憂的官宦家庭。
作為一個官二代,而且還是典型的官二代,李飛雄自然是毫不含糊:聚集狐朋狗友,為非作歹,只做壞事,好事不做。甚至到了最後,連他的家人都容不下他了。
不過呢,李飛雄是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依然是該吃吃,該睡睡。有一次,在開封的李飛雄感覺玩膩了,沒啥意思,就跑到陝西鳳翔的周至縣,找他的岳父。
李飛雄從開封一路玩到鳳翔,也就是從河南一路往西北跑,玩到陝西,也該玩膩了。可這小子感覺還沒爽夠,在岳父大人那兒玩夠之後,就繼續往西走。
按說你小子想玩就玩嘛,反正有錢,大宋王朝也是法治社會,也沒啥危險,想去哪就去哪。結果李飛雄一點都不安生,人走不就走了嘛,還順手牽羊的把他岳父的馬給遷走了。
有人可能會問了,那是他岳父的馬,他騎走就騎走了,那又能怎麼樣呢?可問題是,他岳父有著另一個身份——縣尉;而他遷走的不是別的馬,而是他岳父的官馬。
隨後,李飛雄騎著這匹官馬一路向西,一直到了一個驛站。到了驛站,李飛雄下馬說的第一句話:我是使者!我們不知道李飛雄是從什麼時候起意,決定開始忽悠的。但只能說,他膽子真大!
忽悠!忽悠!接著忽悠!一路忽悠!其實呢,說起來也挺滑稽的,李飛雄其實嚴格說起來真不是不學無術,至少作為官二代,有一樣事情他是學得非常好:打官腔!
我們前面說到了,一到驛站,他就自亮身份:我是皇帝的使者。管驛站的人一看,這傢伙騎著官馬,可能還真是皇帝的使者,但還是將信將疑。
李飛雄一看忽悠就要失敗了,立刻戲精上身,打起了官腔,把驛站的工作人員全部臭罵了一頓。這下好了,驛站的人一看,好傢伙,還敢罵人?那肯定是正牌使者了。
於是驛站的工作人員就給李飛雄換了一匹新馬,得知李飛雄還要繼續往西視察工作,驛站還貼心的給李領導配上一位驛卒作為嚮導,人形GPS,怕李使者迷路。
如果你覺得事情就到此為止了,那你就太年輕了,太小看我們李公子哥了。
接下來,李飛雄一路往西,故技重施,瘋狂忽悠,一到地方就來他的老三樣:自亮身份,罵人,指導工作。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一路的官員一點質疑精神都沒有,就任由李飛雄忽悠。
結果到最後成了一個什麼局面呢?中央領導來視察工作怎麼辦呢?地方官員陪著唄!最初,第一個驛站只是派一個驛卒當嚮導,到了後面就搞笑了:巡驛的殿直,隴州的監軍,吳山的縣尉……當地的官員,一個比一個大,全部都陪同這位中央“使者”視察工作。
我們都知道,一般來說,撒謊撒到後面是很難繼續下去的。但是,李飛雄顯然是個天才,他這個騙局越到後面,越好忽悠!隨著隊伍越來越壯大,幾乎整個西北地區的地方各級官員都有加入他的視察隊伍中,可信度也就隨之提高。
可憐的武將,卑微的邊將接下來,就要到我們這篇文章的重點了:論武將地位有多低。我們知道,在五代十國時期,武將,尤其是邊地將領,權力和地位那可是高得不著邊際(當然,這不是什麼好事)。宋太祖雖然有所控制,但是武將還是有正常地位的。
然後,我們來看看宋太宗即位三年後,武將的地位被打擊成什麼樣了。
李公子哥就這樣忽悠著,忽悠著,帶著十幾個西北地區各級地方官員視察工作,視察到了甘肅的清水縣,清水縣是當時西北地區的軍事重鎮,有大大小小七位將領駐守。
其中官階最高的武將叫周承瑨,周將軍一看皇帝的使者來了,趕緊派人好好接待。按李公子以往的風格,應該是臭罵一頓周承瑨才對,結果這次直接來了個超級下馬威:讓人直接把這七個武將全部綁起來,理由只有一個:誰讓你們平時老是為非作歹!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接下來離譜的事情就發生了,這七個將領什麼反應都沒有甘願受縛,反抗當然是不敢的,但是連質疑都沒有。有人可能會問了,這些武將是不是平時就為非作歹,所以心虛。
還真不是,這些武將平時都是遵紀守法的好邊將。
當然,七個人當中最後還是有膽子大的質疑李飛雄,有一個邊將就要求看皇帝的詔書,證明李飛雄的身份。
結果李飛雄充分展示了他八級官腔的水準,詔書是掏不出來的,話是可以亂說的:“就你們這樣,還好意思看詔書?皇上就是派我來視察工作的,你們還敢要詔書?”
這下好了,徹底不敢質疑了。
武將隨便忽悠,文臣才是打假先鋒不過呢,李公子的忽悠之路也是隻能到此為止了。人得意就會忘形,顯然李公子就是屬於這樣的人。
看到自己在大宋王朝的西北邊境大權獨攬,李公子難免有些興奮過度,說了一句:我以前可是在晉王府做過晉王親信的人。
晉王是誰?宋太宗趙光義在當皇帝之前的上一份工作就是開封府尹,晉王。
按說牛都吹這麼多了,再吹一個大的也沒事,結果李飛雄偏偏倒黴就倒黴在意外上:除了被綁的武將之外,還有一個文臣也要被李飛雄一起以“皇帝的名義”處罰。
這個人叫劉文裕,劉文裕有一個特點:他真在晉王府當過官員。
劉文裕一聽,李飛雄是晉王府官員,高興壞了:“大哥,我也在晉王府當過差呀!咱是同事,能不能放我一馬!”
聰明瞭整整一路的李飛雄突然缺心眼起來了,他看到真的有晉王府的人在這裡,居然心虛了(這就心虛了,早幹嘛了?莫名其妙的。),他讓所有人退下,單獨和這個劉文裕說了一句話:“你想不想和我共享富貴?”
劉文裕還是很有腦子的,一聽就知道李飛雄心裡有鬼,於是找了幾個人,直接把李飛雄抓起來,拉到大牢裡一通亂打,李公子就全招了。(畢竟李公子只能忽悠人,一碰就碎)
北宋第一大忽悠就這麼結束了他傳奇的西北30天之旅。
值得一提的是,李飛雄最後被腰斬還是拉上不少墊背的:首先是坑爹,李飛雄被夷滅三族;其次是坑人,第一個被騙的那個帶路的驛卒,也被夷滅三族(真倒黴);
沿途被騙的官員全部腰斬;平時和他一起吃吃喝喝的狐朋狗友也被全部腰斬(這個應該算是掃黑除惡)。
從這件事情我們可以明顯看出,宋太宗即位僅僅三年,武將的地位就直接被打入谷底,隨便一個大忽悠一來,就能直接把大宋西北軍事重鎮的軍事長官全部綁起來,連詔書都不用,甚至任何能證明身份的信物都不需要。
如此,我們看到的很多北宋時期,武將對文臣卑躬屈膝的事例不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