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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2年5月,英王陳玉成在壽州被苗景開(苗沛霖侄子)誘捕,不由得痛罵苗沛霖:“牆頭一根草,風吹兩面倒,龍勝幫龍,虎勝幫虎,將來連一賊名也落不著。”接著,陳玉成被送往欽差大臣勝保軍營,因拒絕投降,被凌遲處死,年僅26歲。死前,陳玉成高呼:“天國失去我,江山也就失去了一半。”

陳玉成死後不久,苗沛霖果然第三次起兵反清,縱橫皖北,結果被僧格林沁八旗馬隊擊敗,所部損失殆盡。部下眼看前途渺茫,大勢已去,便殺了苗沛霖,然後全部投降清朝。此時,距陳玉成被殺,也就一年多而已,實在是有意思。

苗沛霖,安徽鳳台人,晚清威震一方的梟雄,多次起兵反清,降而復叛,讓清朝吃盡苦頭。苗沛霖心高氣傲,時常以明太祖朱元璋自詡,不但看不起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也鄙視當今大清皇帝,還曾寫詩歌兩首,藐視洪秀全、咸豐,霸氣十足。

兩面三刀,搖擺不定,毫無原則,是苗沛霖最終戰敗,被部下殺死的根本原因。陳玉成臨死前言論,成為事實,“將來連一賊名也落不著。”苗沛霖如此反覆無常,毫無原則,陳玉成為何還要力排眾議,非要跑去壽州“商議大事”,去搞冒險呢?要知道,苗沛霖暗中與勝保往來,投降跡象非常明顯,陳玉成也不是不知道。

陳玉成“輕信”苗沛霖言論,主動跑去壽州商議大事,有些人說是因為年輕單純。此時,陳玉成才26歲,沒有六十來歲的苗沛霖老道,他認為苗沛霖真的有百萬大軍,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東山再起。年輕單純,這只是部分人的臆想罷了,陳玉成是太平天國軍事統帥,指揮千軍萬馬作戰,豈會單純呢?

年輕單純,自然不是陳玉成跑去壽州的原因。那麼,陳玉成選擇相信苗沛霖,前往壽州,究竟是什麼原因呢?筆者看來,是陳玉成過於自信,他認為苗沛霖不敢對他怎樣,就算無法達成共識,人身安全還是有保障的。刀口餘生《被擄紀略》中,有一段精彩描述,可知陳玉成有多自信,“本總裁用兵以來,戰必勝,攻必取,如今所言,大弗吾意。”那麼,陳玉成哪裡來的自信呢?三個方面。

苗沛霖“牆頭草”,跟清朝不是一條線

“牆頭一根草,風吹兩面倒”,是苗沛霖一貫作風,這已經不是啥秘密了。陳玉成看來,苗沛霖跟清朝不在一個頻道上,他與清朝欽差大臣勝保往來,只是出於稱霸一方需要而已,並非鐵了心投降清朝。況且,苗沛霖之前也多次接受清朝“招撫”,但沒過多久就“起義”,擊殺清朝官兵,翁同書、賈臻兩任安徽巡撫就深受其苦,他們剛“招撫”苗沛霖,就被捅一刀,有苦說不出。

投降清朝前,苗沛霖已經多次與陳玉成聯絡,在陳玉成努力下,苗沛霖還被洪秀全冊封為“奏王”千歲,成為太平天國王爺,過把癮了。此時,苗沛霖在清朝與太平天國兩邊混,是比較獨立的一股勢力,勝保能爭取,陳玉成自然也可以爭取。更重要的是,此時苗沛霖又聯合老對手張樂行、龔德樹“捻軍”,圍攻潁上,與清軍作戰。

陳玉成看來,苗沛霖如此反覆無常,就算他不願意出兵協助自己,也不會下黑手。留得一線,日後好見面,這是各路起義軍不成文規定,不必要斬盡殺絕。要知道,苗沛霖叛變時,突然襲擊隊友張樂行、龔德樹,與勝保夾擊“捻軍”,卻依然讓開一條路,給張樂行、龔德樹突圍。

欽差大臣勝保,喜歡“養寇自重”,一般不會對起義軍下死手

勝保,滿洲八旗子弟,瓜爾佳氏,晚清風靡一時的將領,最大特點就是喜歡虛報戰功,養寇自重,發大清戰爭財。鎮壓北伐軍時,勝保與僧格林沁分別統帥大軍,麾下兵馬三萬,其中一半是來自東北關外八旗馬隊,堪稱勁旅。然而,勝保不對北伐軍往死裡打,萬餘人圍攻李開芳六百人鎮守的高唐,打了幾個月,硬是沒打下。為何呢?很簡單,勝保圍而不打,沒強攻城池,也沒有截斷糧道。

勝保消極怠戰,咸豐皇帝很惱火,便讓僧格林沁秘密逮捕勝保,將他押送回北京,聽候處置。要知道,此時勝保官職比僧格林沁高,麾下兵馬也多,咸豐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再則,陳玉成經常打敗勝保,對他軍事能力、處事風格瞭如指掌。勝保無法在戰鬥中擊敗太平軍,自然又是搞“招撫”,以求息事寧人。

陳玉成死後,勝保前往關中督師,剿滅西北起義軍,依然是養寇自重,虛報戰功,向朝廷拿軍餉。如此,慈禧受不了,讓多隆阿去關中逮捕勝保,然後押回北京,直接處死。要知道,勝保在“辛酉政變”中支援慈禧,是慈禧大功臣;慈禧處死勝保,只能說是勝保咎由自取。可惜,陳玉成被苗沛霖誘捕,又拒絕投降,勝保只能上奏朝廷,將其凌遲。

陳玉成麾下精兵四千,還有餘安定做“內應”,信心十足

苗沛霖送來書信,表示願意協助陳玉成東山再起,共謀大業,共享富貴。如此,陳玉成派麾下大將餘安定帶七百兵馬去壽州,與苗沛霖聯絡。餘安定,是陳玉成安插在壽州的“眼線”,苗沛霖有何異常舉動,自己可以提前獲悉情況,做出反應。可惜,餘安定見錢眼開,被苗沛霖收買,出賣了陳玉成。

餘安定七百兵馬在城內,陳玉成又帶四千精銳騎兵前來,並安置在城外。此時,苗沛霖率兵攻打潁上,留下侄子苗景來守衛大本營,壽州城內兵力不多。如此,就算苗沛霖反悔,想在城內抓捕陳玉成,不但無法做到,估計連城池都會落入太平軍手中。所以,陳玉成很自信,認為苗沛霖不敢耍花招。誰知道,餘安定居然被收買了,城外四千騎兵,戰鬥力強,卻都是僱傭兵,拿錢賣命,沒啥忠誠度;陳玉成被逮捕,他們不但沒幫忙,還直接投降苗沛霖。

綜上所述,苗沛霖兩面三刀,搖擺不定,清朝可以“招撫”他,陳玉成自然也可以與之聯合,藉助苗沛霖勢力,東山再起。陳玉成去壽州前,已經派餘安定去聯絡苗沛霖,打探城內情況,掌握苗沛霖動向。所以,陳玉成非常自信,就算無法爭取苗沛霖,也不會被放黑槍。誰知,餘安定叛變,未告知城內情況,苗沛霖為討好清朝,設計誘捕陳玉成。此時,城外四千騎兵也靠不住,不但沒有攻打壽州,還直接投降苗沛霖,陳玉成有苦說不出。

參考書目:《太平天國戰爭全史》、《被擄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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