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誰是清代的首富,估計沒有人敢說自己能比得過斂財技能滿分的和大人。但說起“紅頂商人”,毫無懸念人人都會提起胡雪巖。其實“紅頂商人”指的是兼具官員與商人兩重角色的一類人,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官商”,可由於胡雪巖實在是太過有名,以至於他一人就成了“紅頂商人”的代名詞。然而或許很多人只是聽聞其名,只知道胡雪巖的“富”,卻沒想到這麼一位晚清首富,其晚年居然落得個破產清算,在窮困潦倒之中去世。
臨別之際,胡雪巖回憶著自己的一生,百感交集。他的一生大起大落,有輝煌也有失敗,時光易逝,只嘆時不再來,過去種種彙集成一句遺言告誡後人:勿近白虎。
“白虎”便是白花花的銀子,他想要告誡的並非僅僅是遠離錢財,更多的是謹言慎行,遠離那份貪財的心。錢財迷人眼,便是如胡雪巖這般有眼光魄力的一代鉅商,最終也是栽倒在錢財之上,真可謂成也蕭何敗蕭何。
崛起法門,聯合官府道光三年(1823年),胡雪巖出生在一戶貧寒的農家,他家世代務農,幼年的胡雪巖便要幫人放牛營生。十二歲那年,他的父親病逝,迫於生計的他只能外出闖蕩。時值1836年的鴉片戰爭前夕,胡雪巖家鄉所在的安徽靠近商業發達的江浙一帶,年少的胡雪巖來到杭州打拼,在這裡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貴人,一位於姓錢莊掌櫃將他收為徒弟,而且老掌櫃無子,將胡雪巖視同己出,還將錢莊悉數託付給他。
野史傳說,得到第一桶金的胡雪巖結交到了失意的湖州知府王有齡,替他出了500兩得到他的賞識,從而得以管理公庫。此事應當是謬傳,因為根據清國史館傳記載,此時的湖州知府並非王有齡而是另有他人。但從傳說中可以看出,事業剛剛起步的胡雪巖很清楚要壯大自己的商業,必須注重建立維護與官府的關係。
根據史料記載,胡雪巖應該確實是透過州府的官員一步步往上結交,才終於得以在同治元年(1862年)結識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二位貴人,督辦閩浙軍務的封疆大吏左宗棠。胡雪巖籌集物資的後勤能力讓左宗棠大為讚賞,不但委託他負責全省的錢糧軍餉,還向朝廷舉薦了他。
胡雪巖此後成為了左宗棠幕府中經濟班子裡最重要的一員,左宗棠後來上奏加強海防,朝廷便命他在福州建立福州船政局,開設船廠與學堂,這段時期胡雪巖一直是左宗棠身邊的重要助手。之後左宗棠在同治五年奉命動身前往西北平定回亂,胡雪巖便一直留在上海替左宗棠籌措軍費物資,給左宗棠提供了莫大的幫助。
憑藉自己豐富的商業知識以及官商的身份,胡雪巖自己的事業在這一時期得到了極大的擴充套件,胡雪巖會說話,也會聽人說話,他結交到大量的社會關係幫助他事業的拓展,除了以錢莊為本業,胡雪巖的事業開始向當鋪、地產,並且開始涉及各種鹽、茶、布匹等大宗商品的交易。同治十三年,胡雪巖創立了聞名後世的胡慶餘堂,為左宗棠部供給藥草之餘,也供百姓之需。
縱橫捭闔,終成借款胡雪巖一生最為高光的一件事,便是輔助左宗棠籌措軍費一舉收復新疆。
從同治三年開始,沙俄便扶持阿古柏勢力不斷侵佔新疆,朝廷內部對收復新疆意見不一,左宗棠經過據理力爭取得了朝廷的支援,任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可是這時橫在他面前的最大問題不是割據份子,而是軍費不足。
胡雪巖此時挺身而出,主動為左宗棠與外國銀行團洽談,借款千萬兩,開清廷商借外債之先河,憑藉充足的軍費,左宗棠得以將阿古柏消滅,順利收復新疆。胡雪巖升官授三品官階,還獲得了穿黃馬褂的榮譽以及俗稱“紅頂子”的二品頂戴,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紅頂商人”。
這一次的借款將胡雪巖高超的人際交往能力展現得一覽無遺,開借外債需要朝廷的批准,胡雪巖隻身趕往北京城上演了一場晚清版的“跑部前進”,一個個衙門的管事在他一場場的飯局之下公關成功,各個重點難點的人物也都在他精心打聽以及施以重禮之下搞定。及時從朝廷裡拿到了批文的胡雪巖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上海與外商銀行談下借款,一環扣一環無半分延誤,都知道打仗打得就是後勤,雖然胡雪巖使的手段今人看來並不光彩,但毫無疑問,收復邊疆上確實有他一份不可磨滅的功勞。
紅頂商人之殤:當胡雪巖遇上李中堂盛極而衰,胡雪巖也逃不過這條定律。胡雪巖之敗,敗在資金鍊破裂上,而給他最致命一擊的,表面上是匯豐銀行,背後卻是中興名臣之一的李鴻章。
驚不驚喜?在這裡居然可以見到列強時代的活化石匯豐。實際上匯豐是最早進入中國的外資銀行,自它建立之初便立足香港面向大陸,大英帝國也需要這麼一所金融機構鞏固其在遠東的殖民統治,由此匯豐和英國政府便勾結在一起。同治十三年,日本悍然入侵臺灣,在清政府的抵抗以及列強幹預下撤離,清政府息事寧人的賠款50萬兩,匯豐瞧準這個機遇提供了借款,大賺了一筆利息之餘,也走進協辦借款大臣的李鴻章視野裡。
面對自己的政敵左宗棠,李鴻章決意先敲掉他的錢袋子胡雪巖。恰好此時胡雪巖想要進軍被外資買辦控制的生絲業,正在大肆調動資金,李鴻章出其不意地讓手下官員拖住胡雪巖的協餉,使得胡雪巖的資金鍊頓時面臨斷裂,就在這時李鴻章露出了勝負手,匯豐在李鴻章的要求下拒絕給胡雪巖即將到期的80萬兩借款展期,無奈之下,胡雪巖只能宣佈破產。在李鴻章的運作下清廷敕令左宗棠也要負上連帶的責任,一代名臣因為此事終日愁眉,最終在福州病逝,不久之後悔恨交加的胡雪巖也鬱鬱而終。李中堂笑了,然而笑到最後的卻是匯豐。
結語有人問,如果有的選,胡雪巖會不會選擇迴避左宗棠與李鴻章之間的權力鬥爭來儲存自己?筆者認為不會,因為那是他的祖國,他沒得選。胡雪巖無疑是有缺點的,但他最難能可貴的一點是有身為商人卻懷著一顆“愛國之心”,危急關頭以國家為重,冒天大的風險獨力籌措軍費助左宗棠收復新疆,保住了這塊佔如今我國領土面積近六分之一的寶地。今人在銘記胡雪巖的功績之餘,也要銘記他的遺言,貪婪是吞噬人性的黑洞,君子愛財,取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