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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9月,全國第四次婦女代表大會在京召開,陳玉英也受邀出席了這次會議。開會期間,鄧穎超向康克清介紹:

這位就是和楊開慧一起坐牢,並且在敵人面前表現得堅貞不屈的陳玉英同志。

能得到鄧穎超這麼高的評價,絕對不簡單。要知道,陳玉英曾經只是一個普通的保姆,能在歷史上留名,絕非易事。但她卻做到了。

更重要的是陳玉英和毛澤東一家人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因此,她的人生得到了改寫。

陳玉英

陳玉英,人稱孫嫂,1896年出生於湖南寧鄉一個貧苦農民家庭,生下來就是一個苦命人。

她到底有多苦:從小便以討飯為生,剛學會走路又成為童養媳,等再大一點就外出到處打工,什麼苦活、累活、髒活她都幹過,日子過得十分悽苦。

遇見毛澤東和楊開慧是她人生的轉折點,既是挑戰也是機會。

對陳玉英而言,1926年12月的一天絕對是值得終生紀念的一天。

這一天,她被人推薦到了毛澤東和楊開慧家裡當保姆。

當時,毛澤東正在出席湖南全省第一 次工人代表大會和第一次農民代表大會,非常的忙。毛岸英剛剛4歲,毛岸青3歲,而楊開慧又懷有身孕,第三子毛岸龍即將誕生。

這樣以來,家裡就急需一個保姆。

楊開慧與毛岸英、毛岸青

當陳玉英步入毛家時,毛澤東和楊開慧就笑著站了起來,非常謙和。但陳玉英還是比較拘謹,在那個年代保姆是沒有地位可言的。

為了打破這種氣氛,楊開慧當即表示,今後大家不分彼此,一樣做事,沒有誰服侍誰一說。

毛澤東接著說:“你就是我們家裡人一樣。

陳玉英很驚訝,她想不到還有這麼好的東家,感覺很新鮮,但又有幾分忐忑。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在這裡一干就是四年,而且這四年竟是她人生最傳奇的歲月。

陳玉英一到毛家就展現出勤快的一面,看護孩子做家務,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楊開慧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幫助毛澤東整理資料,毛澤東也得以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後來毛澤東一家從長沙搬到了武漢,初到武漢,因為陳玉英不識字,出門都有困難。毛澤東怕她迷路,專門寫了一個布條子帶著,萬一迷路了就拿出布條讓別人看。

1927年,毛岸龍出生了,家裡又添了一口,顯得更忙了。毛澤東回湖南領導秋收起義,後又上了井岡山,楊開慧和陳玉英帶著岸英、岸青、岸龍回到了楊開慧的老家板倉。到了這裡,楊開慧繼續為黨工作,幹了三年多。

1930年8月,紅軍撤出長沙,何鍵開始捲土重新,大肆捕殺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懸賞一千大洋抓捕楊開慧。

10月14日清晨,六十多名敵人端著槍,突然包圍了板倉屋場,將楊開慧、毛岸英、陳玉英抓走,關進了長沙監獄。

敵人對楊開慧進行了嚴刑拷打,她寧死不屈,轉而將目標轉向了陳玉英,但敵人不曾想到一個保姆同樣是堅貞不屈,並怒斥:“你們要殺就殺我,留著開慧回去帶小孩!”

陳玉英的想法雖然不可能實現,但卻表現出他們之間建立起來的深厚感情。楊開慧犧牲後,陳玉英及毛岸英在被關押18天后,被組織營救出來。

出獄後,陳玉英帶著毛岸英來到了嚮明卿的家,毛岸英的六舅,但向家人表示可以留下毛岸英,讓陳玉英離開。

按理來說,此時完全可以抽身離開了,但陳玉英想到楊開慧臨終時的囑託:帶好孩子,撫養他長大成人。他又帶著岸英回了板倉,和楊老太太一起帶著岸英、岸青、岸龍三個孩子。

楊開慧劇照

戰火紛紛,生活本來就比較艱難,更何況還要帶著幾個孩子。為此,陳玉英吃了不少苦,但僅僅過了四個月,一個更不好的訊息傳來。

1931年2月的一天,楊開慧的一位族人跑來報信說:“國民黨說你陳玉英不悔改,還在幫匪屬做事,又要來抓你,你快跑吧!”

楊老太太聞訊大驚,揮淚對陳玉英說:開慧已經死了,你就是我的女兒。本來想從今以後大家在一起吃稀飯,就這麼過下去,可他們又來抓你。我死了一個女兒,不能又死第二個女兒。我不能看著你落入虎口,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無奈,陳玉英含淚離開了岸英三兄弟,此時岸英才剛剛9歲,在一起朝夕相處了五年,且共同經歷了牢獄之災。彼此之間的感情遠不止保姆那麼簡單了,他們早成一家人了。

這一別,生死兩茫茫,彼此音訊全無。

在蘇聯時毛岸英、毛岸青、蔡妮

離開毛岸英三兄弟後,35歲的陳玉英隻身回到了寧鄉孫家。她已經五年沒回過家,且毫無音訊,家人早以為她已經死在外面了,她的出現讓家人喜從天降。

但孫家的生活依然艱難,她回家後依然以討飯和打零工為生,這樣的日子她又過了18年。

1949年5月的一天,她正在一個村裡打零工,偶然間她聽到了一個特別的訊息:“朱毛要進城”。別人都不知道“朱毛”是誰,但陳玉英明白,“毛”就是當年的潤之先生。

陳玉英忙完了活,急匆匆的跑回了家,她打算去長沙一趟。此時,她的丈夫已經病逝,家裡剩下兩個光棍哥哥,一個油工,一個木工。他們聽說弟媳要去城裡,非常驚訝。

大哥說:別人都往鄉下跑,有錢人往國外跑,你卻往城裡跑,這不是發神經吧?

二哥說:兵荒馬亂,你是想去送死啊!

但陳玉英已經拿定主意,她說:“我不怕”。

陳玉英來到長沙後,她多方打聽,終於找到楊開慧的堂妹楊開英,隨後一起去了楊開智家。

雖然沒有見到毛岸英,但她得到了一個重要訊息:明天5月,楊老太太八十大壽,岸英會來為外婆祝壽。對陳玉英而言,這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多年來,她心中也一直掛念著岸英。

1950年5月,毛岸英回到了長沙省親,陳玉英趕到了長沙,果然在楊開智的家裡見到馬毛岸英。

板倉一別已經19年了,當年毛岸英才9歲,如今已經是一個成熟穩定的青年了。而此時的陳玉英已經不那麼年輕漂亮了,儼然一位老婦。但岸英不會忘記那個在他最困難,家破人亡之際給他撐起一個家的人。

兩人抱頭痛哭,心中有萬言,卻不知從何說起。

毛岸英說:“我這次回湖南有幾大任務,其中之一就是找到你,這是父親反覆交代的,同時要安排好你的生活。”

陳玉英非常感動,她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了,當年的潤之先生已經是國家主席了,但卻還沒有忘記她這個家中保姆。

她說:“我沒有什麼困難,只有一個女兒,她的父親也死了,現在在鄉下她伯伯處,我放心不下。”

毛岸英當即拿出十萬元錢(舊幣)給陳玉英,讓她做為盤纏,去鄉下接女兒孫燕來長沙。

第二天,陳玉英就去鄉下接回了女兒孫燕,住在了岸英外婆家。

回北京後,毛岸英告訴了父親陳玉英家的情況,毛澤東才放心了。

陳玉英劇照

1951年,陳玉英給毛澤東寫了封信,她感謝主席的關心,同時表達了想去北京看望主席的想法。

毛主席回信:你過去在反革命面前表示很堅決,沒有屈服,這是很好的。

接到信後,她明白主席忙,再沒有寫信打擾。

其實毛澤東忙只是原因之一,更多的原因是當時想來北京見毛澤東的人太多,其中不乏毛澤東一些重要親戚、老師、同窗,但當時剛建國,國家很窮,更何況還在打一場抗美援朝戰爭,需要節約一切物力財力支援前線。

毛澤東雖然婉言拒絕了陳玉英來京的請求,但他心裡記著陳玉英想來京見面的渴望。

1957年6月,毛澤東將陳玉英接到了北京。他們聊了很多,當聊到楊開慧時,毛主席說:革命勝利來之不易呀!我家就犧牲了六個。你同開慧同甘共苦,我今天看見你就像看見了開慧一樣。你以後可以每年到北京一次,看看這裡的建設變化情況。臨別之際,毛主席還送了她和女兒每天一張,有他親筆簽名的照片。

1958年6月,毛澤東第二次接陳玉英到北京,問她一年來的生活情況,並留她兩次在家吃飯。

其實,陳玉英的生活仍然是非常困難的,但她卻不願意給政府添麻煩。那會剛解放時,政府給予革命戰爭年代的有功之人每月有20元的補助,領了幾個月她就不想領了,出門做保姆自食其力。

但是在1954年,她大病一場,起不了床,只好又去領了。但後來病癒後,她無法做保姆,便做了婦女主任的工作,算是有一份收入。

但毛澤東一直掛念著陳玉英的生活,每次得知她生活遇到困難,都會安排秘書寄去200元以上。

1962年,毛澤東嶽母楊老太太病逝,毛澤東寄去了500元,同時又給陳玉英也寄去了500元。

文化大革命期間,毛主席比較忙,無暇顧及一些親友的生活,他就給了湖南省副省長周世釗一筆錢,讓他代為接濟一些有困難的親友。

1975年,毛澤東逝世的前一年,陳玉英還收到了毛主席贈送的300元錢。

1976年9月9日,陳玉英得到毛主席逝世的訊息,一下子變蒼老了,她叮囑兒女不要忘記主席的好。

1981年,陳玉英去世,享年85歲。臨終她說:“我要走了,去看開慧和毛澤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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